“一晚上足矣。”何灵雨利落地收起布袋,又不知从身上哪里摸出了个小木盒,小心翼翼将铁甲虫往里头一装,便拱手告辞,“明日一早,必当前来复命。”
楚翛回礼送客,听着她离去时走到秋笙那头,道了句“站主”,便晃悠没影了。
抬眼看着秋笙走进内室,问道:“站主?”
“当年先帝将花都的军火库副站交给我统领,那头的人叫不惯陛下,就没让他们改口。”秋笙伸手握住了楚翛的腕子,笑道,“你倒说说看,什么时候缝的衣裳?”
楚翛显然是没想到这么点小事会让秋笙纠缠这么久,刚要调戏此人一番,李辞却很是煞风景地在外头尖着嗓子道:“陛下,刑部陶大人请见。”
楚翛正要往里头藏躲起来,秋笙却一把握住了他的右手,将人往外头带去:“事到如今还玩躲猫猫?一起听便是。”
自从许久之前在皇宫里把九五之尊的万岁爷放倒,楚翛在皇宫里不是戴着面具转悠,就是干脆不出竹屋,遇着人就跟周雍一起上房梁躲着,竟然自此并无一人再在皇宫里见到过他。
陶清林说得上是朝廷里的新人,当年楚翛初次在宫中搞事之时他还在寒窗苦读,因此打了个生面孔,一时微愣:“参见陛下…阁下是?”
接下来说的话都是机密之事,秋笙当着他的面伸手搂住楚翛的肩膀,顺势揉了一把他束好的长发:“没事,是自己人。”
这种场面除了何灵雨,大概全天下的人都会自觉主动地想歪,陶清林虽说未曾见过正主,坊间传言倒是听了不少,前后稍加联想,登时便明白,连忙冲楚翛正经八百地行礼道:“竟不知是楚公子,冒犯冒犯。”
楚翛:“…”
“朕那小叔子可找到了?”
陶清林一经提点,正色道:“回禀陛下,清安王云游四海行踪不定,微臣自江南一代四处打听许久,步步跟上,终于在临近花都城郊处找到清安王。微臣办事不力,还请陛下恕罪。”
为防他这个个x_i,ng鲜明、且跟他的脾x_i,ng大差不差的小皇叔抗旨不遵,秋笙特地封秋维为清安王爷,将这次的绑票行动美其名曰“请清安王回京享福”,挑了个能说会道的小太监去,愣是将他这一番并不如何真诚的心思描述得催人泪下,让秋维相信若是此时再拒绝不去,便是背信弃义,太给脸不要脸。
不过此法也有风险,比方说若是这个被劝说对象是他自己的话,任由对方把话说出花来,他也照样呆在他的破茅屋里懒得动身到京城去。
秋笙感激涕零:“爱卿何罪之有?能将此人弄回来,朕必定重赏于你!”
陶清林:“陛下所虑其实全然不必,命臣带去的诸如粗绳麻袋一类,皆未能用上。清安王爷他,似乎并不反对回京。微臣在一处简陋草屋中找到他时,王爷不仅未曾大动肝火,反而听臣将此行目的一一说明,之后便跟着臣回京来。”
秋笙:“…”看来他这个小皇叔跟他倒还真不是一种x_i,ng子。
楚翛听到麻袋时便若有若无地扫了秋笙一眼,憋着笑低下头来,掩着嘴用鼻子出气。
“先安排他在亲王府上好生住着,朕过两日便去看他,”秋笙挥挥手示意他退下,“你先替朕照料着他,近些日子其他事情先免了你的。”
听出逐客之意,陶清林弯腰告退。
他一出门,秋笙便转身将桌上军报递给楚翛:“威州的局势暂且算是稳下来,这头王九斯始终没给他们消息,邓七沉得住气,短时间内不会出问题。”
“接下来便是将两头最终战的时间错开,”楚翛走马观花看下来,搁下信纸,“你打算先打哪边?”
秋笙:“按理说北骊的兵力整体上弱于南蛮,柿子都要先挑软的捏…况且邓七手里着实有些机巧能人,军械战车的更新速度太快,理应先灭了他们。可若是论私心,我倒是迫不及待要把萨满川木从我江南境地上打出去,叫这么一帮入侵者占据大好江南八郡,哪怕多一日,我都难以忍受。”
楚翛冲他笑笑:“这事也是能够论私心的不成?”
他笑得一对桃花眼微微眯起,眼角几乎锐利地勾起,较之常人更为浓密的长睫低垂,温润地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y-in影,整个人无端色气起来。
秋笙总觉得不知从哪一日开始,这人就不受控制地朝着某个令他既欢喜又忧心的方向发展下去,闹腾到如今,眼看着就要无法无天,恨不得让何灵雨偷偷给他造一副镣铐出来,专门把此人老老实实铐住,省得天天乱蹦跶乱放桃花。
他别开眼:“那便命何灵雨带消息回去,让高立王登早做打算,这头给邓七放个假情报。”
他心绪乱成一片,罪魁祸首楚翛却是浑然不觉:“动作要快,难保他们不会以防万一,在京城及诸多州郡中安c-h-a了别的眼线。”
楚翛无条件瞎乐观的毛病一直没改,但他基本上会在防患于未然时尽力将全部细琐之事考虑周到,事实证明他心眼太多大部分时间是放着无用,比如邓七从未曾怀疑过王九斯会干出什么背叛北骊的事情,即使他给了对方虚假的赤血,那也不过是此物着实太过珍贵,实在不忍心出手罢了。
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王九斯本就不是为着这一回被骗而心灰意冷,早在克斯战死沙场时,他的赤胆忠心便渐渐有了裂缝,再往后的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