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虽然小有余钱,但张刘氏特别抠,这八十两一盒的价格报出来,只怕张刘氏忍不住惊声尖叫,就算是那最便宜的三十文一盒的,她也是舍不得买的。
鲁晓曼嫁进张家这几个月来,寻常买个面脂,都得偷着买,偷着用,最开始有两次让张刘氏知道她在用五十文一盒的面脂,即便怀着张家的金孙,鲁晓曼也被甩了好几天脸色。
那时候张刘氏可不是今天这般说的,口口声声:“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这些东西不许用了!别妨害了我家金孙。”
而两人之前不提价格的原因,自然也是了解张刘氏的为人。这人明明抠,但有时候又很爱面子。从张蕙兰这边来说,顾芳秋很怕她娘,以前在张家,她娘叫顾芳秋少出去,当真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见到她娘就跟耗子见到老鼠一样,这个认知,在六年时间里不断经过验证,最后深深地刻在张蕙兰的脑海里。
哪怕上次她被顾芳秋叫人拎出去了,意识到顾芳秋有所转变,但她还是认为,在她娘面前,只有顾芳秋吃亏的份儿。到时候,她娘去了店里,顾芳秋怂了,那店里的面脂,还不是她们想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到时候她就会有上等的面脂用,变得比同村那丫头还要漂亮,好夫婿自然也就不用愁了。
而从鲁晓曼这边来说,就算顾芳秋依旧硬气,那张刘氏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会掏银子买东西,她怎么也不会吃亏,最多事后被张刘氏骂几句,不痛又不痒的。
因此见张刘氏问自己,鲁晓曼就笑了笑,说:“娘,天凉了,我比较喜欢用膏状的。”
张刘氏就转头,叫吕云英,“那就拿一盒面脂膏。”
在等着吕云英包装的时候,张刘氏掏出自己的钱袋子,一边数着里面的碎银子,一边随意地问:“多少钱?”
吕云英特有礼貌地说:“承惠八十两。”
张刘氏手一抖,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尖声问:“多少?!”
吕云英笑容不变:“老夫人,一盒只要八十两。”
“八十两?!你怎么不去打劫!”张刘氏破口大骂。
吕云英一脸无辜,眼底却故意露出讥讽,转头去请示自家掌柜的。
顾芳秋从账本上抬头,“八十两对你家来说,确实太贵了,二区的一盒也要二十几两。向萍,给她拿三区的面脂吧,只需三十文一盒。”
“好的。”
吕云英撇撇嘴,一副“买不起不早说”的样子,一改之气的热情,懒懒道:“老夫人,去旁边三区吧。”
张刘氏被吕云英的小动作气得不行,只觉得这丫头不过帮人打工的,却也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真是狗仗人势!
若是可以,张刘氏恨不得直接转身就走,但是谁叫她爱面子呢,理智告诉她,买三区的就行了,最多就花三十文,但在走到二区的时候,足下就好像生了根,始终挪不动了,将钱袋子“啪”地一声放在柜台上,“拿这里的。”
“请问拿几盒?”二区高春燕笑眯眯地问。
张刘氏快被高春燕的笑刺瞎眼了,咬牙道:“一盒。”一盒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张刘氏怕自己再开口,就得吐血。
这时张勤升走过来,收起她娘的钱袋子,拽着她走向三区,顺着她的背,“娘,我们买这边的。”然后对许向萍说,“劳烦,两盒面脂膏。”
“勤升!”张刘氏高声喊她,她不想丢了面子。
张勤升低声说:“娘,你别忘了,我如今正是用钱的时候,城里杂货铺的续租一直没谈下来,租金可能要涨。”
张刘氏恢复了点理智,不过还是气不顺,只觉得是被顾芳秋和这一干死丫头轻视羞辱了。
张勤升去结账,本来见顾芳秋这般对他娘,他是很生气的,但是想着当时蕙兰害得她没了孩子,他虽是不得已休了她,但也知道她不可能不怨他,今日这样的情况,实是在情理之中。
此时他看着微垂着头的前妻,眼睛掠过对方无暇的肌肤,只觉得对方又成了那个初见时让他倍感惊艳的小娇妻,心里顿时火热一片。
“秋儿,我……”
“欢迎下次光临。”顾芳秋算好账,将东西推到张勤升手边,打断了张勤升未出口的话。
看着又拿头顶对着他的顾芳秋,张勤升小声道:“我下次再来看你。”
东西一拿到,张刘氏就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就走。张勤升想着顾芳秋,东西被张蕙兰抢去,和鲁晓曼一人一盒。张蕙兰兴致勃勃地研究这传说中的好面脂,鲁晓曼则瞟了一眼神思不属的张勤升,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不在意。
不速之客走了,吕云英不好意思冲春芝她们福了福身,“适才那番作态,也是不得已为之,请各位见谅。”
她们店内的规矩,不论对方是什么阶层的人,首先待人三分笑。刚才她故意作出瞧不起张刘氏的丑态,也是想替自家掌柜出出气。
春芝他们每次来买东西,多是吕云英接待她们,知道这姑娘不是那般轻鄙之人,当时也猜出这是她有意为之,此时便都摆手表示无妨。
顾芳秋也道:“让诸位见笑了。”
春芝福了一礼,道:“是我们该向掌柜陪不是才是。”刚才她们见这四人与掌柜有旧怨,不适合围观,结了账就想拿东西走人的,无奈被一个同伴拉住,死活要留在这里继续喝茶,刚才顾芳秋与那恶婆婆的对话,她们听个一清二楚,不免对顾芳秋十分同情。没想到这般风光的女掌柜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