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麟和徐大此时所在的地方叫做案牍库,属于官府的公文案卷库房,是听天监用来存放案宗之处。
这种库房很私密,门窗结实,内部皆有硬木插销,一旦闭合只能从屋子里打开。
王七麟记得自己先前关窗的时候插上插销了,那这窗户怎么开的?
他重新关上窗并特意锁上插销,然后作不经意的姿态问道:“咱听天监里会不会有鬼?”
“当然有鬼。”徐大陡然一笑,黑脸上面皮跳动,森然。
“我这么大一个鬼,你看不见么?”
王七麟心里一跳,叫道:“别开玩笑!”
徐大道:“开什么玩笑?我真是个穷鬼,身上一个铜铢都没有!”
王七麟顿时无语。
徐大神经粗大,他压根没多想什么,而且此人善谈,后面他拉过太师椅坐下,又给王七麟讲起了听天监办过的其他案子。
听天监办过的案子都跟妖邪鬼怪相关,案情诡谲,徐大很会讲故事,将一个个案子讲的活灵活现。
王七麟叹服,这货就是不吃听天监力士这碗饭也饿不死,他可以去茶馆说书,这方面是把好手。
隅中之后,临近午时,两人的肚皮都开始咕噜咕噜的叫。
徐大一拍桌子站起来道:“走,今天老七你刚入职咱驿所,大爷我请你下馆子,你带着多少钱?”
“我带着,等等,”王七麟惊愕,“你请我下馆子,问我带着多少钱?”
徐大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是个穷鬼,没钱。”
王七麟叫道:“你没钱你请我下馆子?再说你的钱呢?一个月的俸钱有二十个银铢啊!”
新汉朝沿袭古代大汉朝的钱币制度,以铢为钱,分金铢、银铢和铜铢。
一个银铢是一百个铜铢,而一斤当年的好米不过才五个铜铢,这二十个银铢够十口之家宽宽绰绰活上一个月了。
之所以要折合成十口人家,是因为王七麟家里就有十口人。
徐大伸出粗壮结实的手臂搂住他,冲他挤眉弄眼:“大爷的钱都用来做善事了,县城里头有好些姑娘没有爹娘、孤苦无依,她们很可怜,我的钱都救济给她们了。”
王七麟肃然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徐力士你这是积阴德。”
徐大挺起足以让青楼姐姐自卑的胸膛说道:“那当然,所以……”
“所以我的钱不能动,”王七麟咧嘴笑了,“我以后也想积阴德。”
一听这话,徐大颓然坐下。
这样只能等小印杜操回来再想办法解决午饭。
结果中午杜操没回来,两人饿的受不了,只好在乡间路口的茶摊吃了一碗高粱面。
王七麟请的。
杜操到了申时才回来,他是一名干瘦的中年汉子,眉毛刚硬、鼻梁高耸,嘴唇总是紧紧地抿着,显得面相有些阴翳冷酷。
早上王七麟来的时候他正好有要事要办,两人草草打了个照面后便分开了。
此时看见杜操进了驿所,他便走上前去恭谨的拱手道:“小人游星王七麟见过杜小印。”
徐大在后面扯着嗓子说:“叫什么杜小印?生分!要叫操爷,操爷!”
王七麟没理睬徐大说什么,他此时陷入惊骇之中!
就在他走到杜操跟前的时候,眼前情景陡然一变,他看见对方的玄黑色锦衣短袍上出现一道粗如儿臂的红烟柱,这红烟柱在锦衣上翻滚扭动,如同赤色小蟒。
紧接着以往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的造化炉凭空而现,只有人头大小的黑色炼丹炉在他面前滴溜溜的转,但这次炉子没有吸他的魂魄,而是把那红色烟柱给吸了进去,随即又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
他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整个人懵了。
还好杜操没有注意他的异常,而是先问徐大道:“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今天白天时分要待在张先生的医馆里吗?”
徐大磨磨蹭蹭的说道:“我听说咱驿所新来了兄弟,急于认识结交一番……”
他看杜操要发火,赶紧去拎出椅子来献殷勤:“操爷你先歇歇,我看你有些疲惫。”
杜操沉声道:“今天石大印带我们小印去诛杀了一个怨煞,好久没见过这么凶的秽物,我们都累得不轻。”
徐大道:“那怨煞一定是让操爷你给斩杀了,对不对?”
杜操阴翳的脸上少见的露出一分笑意:“侥幸而已。”
听了这话,王七麟钦佩的问徐大道:“徐力士,你学过梅花易数、四柱推算吗?算的真准。”
徐大说道:“不,我只是会拍马屁。”
王七麟无话可说。
杜操问他道:“小七,我今天让你看案宗,你看的如何了?”
王七麟道:“去年和今年的案子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
杜操满意的点头:“看的挺快。”
王七麟冲徐大拱手道:“多亏徐力士讲解。”
徐大说道:“咱是自家兄弟,无需客气,你今晚请我吃个饭就行。”
王七麟当没听见。
杜操又问他道:“这次听天监年试的时候,我听你说你以前练过功法,那你是练的什么功法?”
王七麟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
杜操却立即反应过来,他脸色一沉道:“你敢在应试的时候说谎?”
王七麟急忙拱手道:“小人不敢,只是小人功法粗劣,怕是操爷看不上眼。”
“说!”
“小人、小人练过第九套广播体操还有军体拳。”
这都是他在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