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巧娘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注意到异常。
她带着黄公子要进入驿所,这时候前方响起一声脆生生的呼喊:“娘,我不想念书——呃!”
黄公子用余光看到是小饭桶从院内走来,他赶紧压了压斗笠,于是因为斗笠遮掩,他没看到王巧娘脱鞋的动作。
他的注意力都在小饭桶身上,然后发现这小饭桶一直盯着自己看,并忽然迈开小腿往外跑:“驾,驾!绥绥姨姨!救命!救命啊!”
一听这话,黄公子魂飞魄散,扛起扁担就跑!
日里娘,这小饭桶不是才三四岁年纪吗?怎么这般机灵?而且记忆力太可怕了吧?他仅凭自己身影就认出了自己身份?
小小年纪,恐怖如斯!
正在习惯性脱鞋准备拿儿子开练的王巧娘惊呆了。
看着收破烂的老人健步如飞的狂奔而去,她喊道:“喂,你回来!我不是要打你,我是要吓唬我儿子!”
黑豆一边狂奔一边喊:“绥绥姨姨,我娘又要打我!救命啊!”
喊了一声他又回头看,正好看到黄公子消失的身影,见此他心有余悸的说道:“跑的比我还快?这是个聪明的爷爷,一看我娘脱鞋就知道赶紧逃命,难怪能长这么大没死!”
绥绥娘子在门口挑着绣花鞋磕南瓜子,看着黄公子的背影抿嘴笑。
她所料不错的话,黄公子是反贼的一枚弃子,可是反贼却忽略了一件事:
黄公子既然能被推出来抛头露面,那一定身份非凡。这样只要黄公子背后有高人指点、身边有能人相助,也就是说只要他能量足够,那他可以由弃子变为真龙头!
于是她便想,如果有人扶持起黄公子这一脉,让他去争夺反贼的正统大权,这会不会很有意思?
黑豆气喘吁吁跑过来,然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怀中蒲箩里的南瓜子,他期期艾艾的问道:“我不馋,姨姨,我就是奇怪,这南瓜子怎么会有甜滋滋的味道?”
绥绥娘子笑道:“因为姨姨用糖炒的呀,来,一起吃。”
黑豆幸福的抱住她的胳膊说道:“姨姨,你真好。”
他脸上在微笑,心里却在忧伤:如果我四十岁,我一定好好做生意娶你回家。如果我三十岁,我一定努力读书做状元娶你回家。如果我二十岁,我一定让我娘上门去找你爹提亲娶你。
可是不行呀,我才刚满四岁,我待会还要去做功课……
绥绥娘子摸了摸他的翘天辫问道:“那我是豆心里第几好的?”
黑豆数了数:“娘是第一好,舅舅是第二好,姨姨是第一二一好!”
绥绥娘子很吃惊:“你娘打你,还是第一好?”
黑豆使劲点头:“娘虽然打豆,可是打疼了豆,她掉的眼泪更多,豆很懂事,娘就是第一好的。”
“那你舅舅呢?”
“舅舅,唉,我要是不说他第二好,他就会打我,还逼我做功课。”说到这里,黑豆情不自禁的留下了弱者眼泪。
王七麟打了个喷嚏。
窦大春关心的问道:“七爷小心热风寒,秋老虎猛烈,每年都有人染上热风寒。”
徐大道:“我看是有人在背后说七爷的坏话。”
王七麟摆摆手道:“是这股臭味太顶了!”
他们已经到了永红火,鼻神冲龙玉一开,王七麟嗅觉比以往灵敏许多倍,尸臭味刺的他头晕目眩。
多闻寺新任主持圆觉的尸首出现在饭馆地窖中,他盘腿坐在下面,双手合十、手上挂有佛珠串,面色安详,看起来不像是他杀。
王七麟觉得古怪,他让衙役处理尸体,自己去永红火转了转。
饭馆保持着转卖时候的原状,并没有做重新装潢。
可是圆觉为什么要买下它?难道想要还俗?
这说不过去,多闻寺虽然不是大寺庙,但天下寺庙都深谙敛财之道,所以那伙山贼才会为了钱财去抢掠多闻寺。
圆觉要还俗,他有足够的钱去做个富家翁,不用忙活就能安安稳稳、舒舒服服过一生。
那他盘下永红火的目的是什么?有一颗想要从事餐饮业的心?
如果这样,那他盘下永红火应该会着急收拾然后开门经营,可是从他盘下这饭馆到现在有些日子了,他却对饭馆一动不动。
永红火有什么宝贝?那圆觉得到宝贝应该会回到多闻寺,而不是死在这里吧?
一头雾水。
王七麟正在皱眉思索,衙役们忽然一声惊呼,他赶忙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窦大春凝重道:“七爷,不大对劲啊,这尸首很轻!”
“就像、就像这只是一具皮囊。”一个机灵的捕快嗫嚅着说道。
王七麟沉声道:“给他脱衣!”
衙役们纷纷后退,望而生畏,靠前都不敢更何况脱他衣服?
徐大骂骂咧咧的上去,他有丰富的脱衣经验,特别是僧衣和女衣很像,他三两下就把宽大的僧衣给褪了下来。
僧衣一落,惊呼声此起彼伏!
圆觉从胸口到小腹有一条很长很整齐的伤口,王七麟抽出妖刀挑开伤口,露出里面一片空洞。
脏器没了!
徐大沉声道:“画皮鬼!”
王七麟摇头:“不对,画皮鬼只剥人皮,你看这个,他皮肤下还有一层厚厚的肉,也有骨头在,这不像是画皮鬼所为。窦大人,带回衙门,交由仵作验尸……窦大人、窦大人?”
没人应声。
他愕然扭头,一个捕快指着上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