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铭禧被扇得懵了一下,反应过来狰狞了脸,扑过去狂叫道:“那也要看谁是当今圣上了!”
锦钰宫里越发混乱,周远誉抱着睿王妃的手臂往后一退,跌坐在地上,郭铭禧看准了空隙狠叫着捉他。
沈纤荨拼命相护,无奈敌不过男子的力气,一并被绊倒,她咬牙转身,托着周远誉的腋下将他扶起,断然道:“快走!”
“婶娘!”周远誉眼泪汪汪的,还要扶纤荨。
郭铭禧跳起身往周远誉的手臂拽去,手还没够着,旁侧里一个身影撞了过来。
是太后!
事到如今,郑暄哪里还有不明白!宫中沉浮数十年,一夕巨变!她不管不顾的撞到郭铭禧身上,来不及说一句话,只想拼尽最后的力气,救她唯一的孙子离开这杀身之地。
郭铭禧已是急红了眼,嘶吼着奋力死推,郑太后惨叫一声,后脑重重的磕在石阶上。
所有人所有事,不过在一刹那间。
沈纤荨惊叫道:“太后!”
郭铭禧醒过神来,看着匍匐在地的老太后,地上慢慢渗出一片血。他咽了口唾沫,抬起凶残狠戾的眼,往沈纤荨身后的太子,扑了过去。
“唔!”是什么钝器,砸在了他的头上,郭铭禧两眼暴突,直盯着近在咫尺的沈纤荨和周远誉,手掌往后,摸到一个血窟窿,他慢慢跪倒,到死,都不知是谁动的手。
在他身后,周牧歌手里举着一个铜烛台,烛台上,已染了模糊的血迹。
沈纤荨牙齿都打颤了,她勉力定了定神,抬眸冲着吓傻了的两个甲兵冷然道:“罪首已伏诛,长公主仁慈,放你们一条生路。”她顿了顿,提高声量喝道:“还不快滚!”
两个甲兵对望一眼,眼里都显出惧色,慢慢退开两步,一齐转身,不知跑向了何处。
“皇姐。”沈纤荨松开太子的小手,上前扶着周牧歌,将她手中的烛台接过,远远的掷开。
周牧歌全身都在抖,她撇过头,不看地上仍然泊泊流血的尸体。
“母后。”在转头间,她和沈纤荨都看到了伏在石阶旁的郑暄,顾不得后怕,忙去相扶。
“母后……”纤荨也跪到了郑太后身旁,寻出一张丝帕捂着太后发髻旁的伤口。
周远誉吓得抽抽噎噎的,紧紧跟在沈纤荨身旁,看到往日最疼爱自己的祖母晕死在血泊中,忍不住哭道:“皇祖母……皇祖母,你醒醒啊。”
郑暄只觉得三魂七魄已飘飘荡荡离了身,正要寻先皇而去,听到孙儿哭泣着呼唤,终究放心不下,勉力睁开了眼,“远誉……”
“皇祖母……”
郑暄悠悠喘了口气,看着沈纤荨,露出欣慰的笑:“你做得很好。太子……太子,就交托给你……和三儿了……”
“母后……”纤荨红着眼圈咬住了唇。
郑暄极缓慢的转动着眼睛,望向周牧歌。
“母后……我也会护着太子,你放心。”周牧歌握住老太后的手,忍着泪。
“牧歌……你……你……”郑暄收紧手指,眼神渐而迷离涣散,她喃喃道:“你要……照顾好牧笛,她自小,最肯……听你……话……”
“好。”周牧歌眨一眨眼,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过脸颊,落在郑太后渐渐松开的手上。“我会照顾她。母后,你放心……”
寝宫大殿外,鲜红色的血迹沾染了月白色的露台,角檐下的宫灯昏黄静默,映出一张张杀戮惨厉的面孔,守方和攻方,都没有退路。
睿王府十二亲卫护着周牧白杀出一条血路,沈岚持着长剑,一抬腿,踹开了寝殿的门。
他微微一怔。
明亮的灯树下同样站着十二亲卫,那是文亲王的府卫,在亲卫中间,还有一个人。若是细看,此人的身形与沈岚极似,容貌却丑陋了许多,尤其从左额到颧骨,还落着一道深深的疤痕。
周牧屿从镂花门中走了出来,望向大殿上长身玉立如雨中新竹的周牧白。
“文亲王。”周牧白将剑尖半垂,平静的看着他,“本王奉命回京面圣,陛下,还在寝殿中吧。”
周牧屿的眼光从周牧白的脸上落到她剑尖滑下的一滴血珠子上,他颈上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慢慢抬起手,手里是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陛下遗诏,嘱孤王擒杀乱臣贼子,睿王周牧白!”他声色愈厉,眼中放出j-i,ng光,指着周牧白道:“螣蛇!杀了她!”
螣蛇再不答话,手上挽个剑花,脚步极快,眨眼间冲到周牧白面前,徒然跳起身,一剑往睿王的面额劈下!
一柄长剑横架过来,截住了他的万钧之势!
他眼神一凛,手上变招,与那柄剑绞在了一起。
沈岚勉强格开螣蛇的剑招,单手推开周牧白。周牧白额上一片冷汗,还陷落在“陛下遗诏”这几个字中。十二亲卫将她护在阵型中间,仗剑上前,很快与文王府的亲卫缠斗起来。
全敬安躲在内殿,听得外边杀声震天,他瞥了一眼龙床上绝了气息冰冷僵硬的周牧宸,眯眼爬起身,在寝殿里四处搜索。
金杯、玉坠、珠宝,全敬安抖开一件衣袍,将值钱的小物什一股脑儿扔了进去。他抱着捆扎好的袍子,背贴着墙角,慢慢挪到门边。外头正乱,他j,i,an猾的眼珠子转了一圈,钻到灯树下,将烛火往蔓帘上一推,火光顺着瑰丽华美的织锦烁烁燃起,全敬安趁着风头火势,窜了出去。
殿宇中帐蔓四壁垂挂,冬日里大绒毯子铺得遍地都是,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