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失怙恃,颠沛流离,家财散尽,断子绝孙。
我当年骂他,说这么看相的早被人打断腿了,哪有这样的。
基友说,给我两百块钱,我教你怎么转运,多子多福嘛。
我磨刀准备斩断他的红尘祸根,他讨饶说别别别,瞧见了吧,这才是真套路。
这瞎蒙的鬼话,句句都对。
“真的,”我漱着口话音含混,擦干净水,直起身在他肩上搭了一下,“走吧,我带你去吃早饭,昨晚发现这有个朋友跟我吹了半年的铺子。”
贺南一时没动,有些愣神地道:“……抱歉。”
“没什么,都那么多年前的事了。”我随口说,推开门下楼。
记忆里那个清晨云霞如夕阳血红,而四下的旧城建筑荒寂灰败。我浑浑噩噩地在网吧角落通宵,突然有人跑进来跟我说方哥你爹跳楼啦!死啦!我愣了一下站起来拍桌子,说你他妈神经病吧,咒你大爷好玩是吧?
他们说得太真,我一步三跌,摇摇晃晃地回了家。只记得在我生日当天我爸就送了丧。后事凄凉,没给我看。于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见。
“抱歉,”贺南说,伸手握了握我的手。
我笑了一下,转手去摸他的小脑瓜。其实我不觉得回忆这些让我非常痛苦,甚至还因为头一次有人倾听而感到有点奇异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