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最初,枕著男人瘦弱大腿的触觉,何授的头发总是柔软的,带著和他一个牌子的洗发水的清爽味道,他们的手指总是习惯痴缠在一起,呼吸炽热而急促,为一个无聊的话题而絮絮叨叨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像初解情事的人一样,互相偎依著打发掉一个又一个下午,听著心跳,唱著跑掉的情歌。那些触觉原来还在指尖残留。
苏陌一直在风里飙车,天黑了才回家。有个中年妇女在过道上等他,远远地见了他过来,就冲上去给苏陌一掌,苏陌一惊,侧身避开了,看到那女人状似疯癫的样子,脱口而出:“伯母?”
那女人见苏陌避开,於是越发疯狂,毫不客气的力道,苏陌不敢还手,在推攘中占尽下风,乡下女人的力道和指甲打起架来往往让对手疼痛难忍。苏陌愕然的正要说什麽,眼睛突然一痛,那女人的指甲在眼角上方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不深,却流血不止。
温热的血流到眼睛里,痛得要命,苏陌捂著眼睛蹲下来,耳朵开始嗡鸣起来,可他却在这一刻突然傻笑起来,他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那个熟悉的人一边拉住了那个疯狂中的女人,一边无措地看著他,是何授。苏陌突然明白了什麽,就像是闹别扭的小孩终於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他开始大笑著说:“阿授,你跟伯母说了,你说我们是在一起的。”
男人并没有否认。苏陌觉得有些头昏,等他头脑清晰的时候,这场大乱已经平息,失控的女人已经愤然离去,也许还需要漫长的负荆请罪才能得到谅解和许可,但毕竟已经说了。毛巾紧紧捂在伤口上,染红了一大片,然後才慢慢止了血,伤口上贴了一张有些可笑的卡通创口贴,已经不怎麽痛了。苏陌远远地看见何授重新在厨房里忙活起来的时候,低声道:“那些腌r_ou_都臭了,所以我扔了。”
何授应了一声。
苏陌过了一会,忍不住轻声说:“阿授,水桶里养的那条鱼可以杀了。”
何授应了一声。
苏陌又说:“j-i鸭也在那里,我有好好喂它们。”
何授又应了一声。
那个人回来了,於是火锅的器材收好了,凌乱的垃圾都倒了,桌子重新折叠了起来,十几个酒瓶被人堆放在阳台上,巨大的客厅又恢复了它宽敞明亮的模样。苏陌觉得自己的生命又重新开始缓缓流淌了,他放轻脚步走到何授身边,何授正拿著一支笔,在菜谱上勾勒著什麽,苏陌从後面轻轻抱住男人。
何授有些僵硬的样子,良久才说:“抱歉,虽然知道你厌倦我,但是在你找到其他人照顾你之前……”
一阵沈默过後,苏陌把头贴紧男人的右耳,然後埋进何授肩膀,像是没听到何授说了什麽,苏陌自顾自的用温柔稚气的语气轻声说:“好香啊,我们晚上吃什麽?”
第三十四章 番外之夏日甜点
荒芜的庭院,落叶簌簌地落个不停,不会下雪的纬度,只有冷风和枯枝颤抖哭诉成的萧瑟。
抬头看看头顶无际的天穹,明媚得没有一丝云翳,耀目却丝毫不温暖的阳光,刺痛了眼睛,挣扎得想流出泪水,却悲哀地发现,眼里一片干涩,哭都哭不出的绝望,咬碎钢牙,有谁能懂。
手好冷,却没有一丝的颤抖。
冯洛看著眼前的人,嘴角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似笑非笑地轻叹:“我没有想过,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苏陌看著他,苦苦地笑,眼睛深邃得像一潭死水,追忆无奈悲哀痛苦,种种情愫溺死其中,他轻轻地回道:“我也从未想到,如果可以,我多想……回到从前,不如放下枪?”
“不可能!”冯洛突然大喊道,但颤抖的声音暴露了他内心的矛盾。两人相视无言,手中持枪,指著对方的额头。冯洛激动地喊:“你以为到了这个地步,还可以回头吗?多可笑啊!如果不决一个胜负,永远都不会结束!”
苏陌低低地笑了,哭一样的笑:“没错,一定要有一个胜负,不是你输,就是我输,我记得,你一直在让我,如今,你真的……忍心开枪?”
冯洛仰天大笑:“我让了你那麽多年,你以为我还会让?今时不同往日,人是会变的!人心是会变的!你还有什麽资格要我不要开枪──我不开枪,你也会开枪。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苏陌低低地复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说著,安静地看著冯洛:“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冯洛痴痴地看了他一会,却更加握紧了手中枪:“这一刻,已经不是了。你忘了,你有你的队友,我有我的夥伴。”
苏陌叹著气,也握紧了枪,说:“对不起,我不能让,为了何授,我不能退却,就算对不住你,就算你恨我,冯洛,不要怪我。”
两人再度沈默,枪指著对方的额头,叶子飘落,堆满院子,除了沈默还是沈默,对望的眼神除了冰冷还有枯寂。那凄凉的风,也在哭这一刻决裂的痛。
“咖啡泡好了,你要不要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