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知这伤触及筋骨,轻轻一动便觉奇痛钻心,哪里还禁得住轩辕持背著。素寒烟不忍拂逆他一番好意,也知他说的有理,便咬牙死忍不肯作声。那轩辕持走了几十步,见他冷汗涔涔而落,嘴唇也咬的鲜血淋漓。心痛不已,却知此时不是心软时候,一狠心,在素寒烟白皙的脖颈上斩了一下,让他昏迷了过去,自言自语道:“这样就不会太痛了,寒烟,你再忍耐一下。”说完一路急行,终在天黑之前赶回了村子。
那些家丁正像锅上蚂蚁般乱转,都在村头等著,忽然见他们来了,个个喜出望外,轩辕持随他们来到下处,摸摸素寒烟额头已有些热了起来,忙吩咐一个家丁去请大夫过来。
第23章
只大夫匆匆赶来的这当儿,素寒烟的额头已是火热的烧了起来,轩辕持忙将毛巾在冷水里弄湿了放在他额头上,又看那伤口,还不住渗著血,原本的红肉翻卷著,已被水泡的发白,他心中忧虑,暗道:这样伤口,化脓是最容易的。不一时大夫来到,看後也吃了一惊,便清洗了伤口,用一块柔软棉布包扎起来。又开了一张方子,让人到自己药铺里去拿药。
轩辕持看了那方子一眼,不由勃然大怒道:“你这庸医,就这样简单处理伤口,我也会,况这方子几位药材,根本不全,若我开还比你强些。你在我眼前打这马虎眼,你也不问问我是谁?”
其中一个家丁便昂首挺胸的道:“不长眼的东西,这是京城里的小王爷,天下兵马大元帅,你认清楚了。”他话一说完,那大夫已吓得坐在了地上。
好在素寒烟已醒了过来,忙道:“他小地方人,你们别这样吓他。”又对轩辕持道:“你又犯了老毛病,时不时总爱拿名号吓人,何苦做出这副恶霸嘴脸,这麽个小村子,有大夫就已是很不错了,况且又到哪里去找这样全的药材。左右我也不是身娇肉贵的人,药虽不全,许吃下去就好了也说不定。”
那大夫这才敢道:“这位公子说的不错,这里原没大夫,小的也是抵不住村人央求,到镇上去粗学了几手歧黄之术,不过为村人看个小病,也方便他们,真有大毛病,我们都是过河到镇上去看的。这药材不过就是本地有的采了几种,就是置办多了,也没有用啊。还望小王爷体谅小民学艺不精,这……这实实是没办法。”
轩辕持此时也没了法子,忽听村人奔跑呼喊道:“河决了堤了。决了堤了。”素寒烟奇怪,对那大夫道:“你们村人为何不躲避呢?”
大夫道:“我们这边的堤本就筑的比那边高出许多,再者离河也远,因此不妨事,等看著水再涨上来,避也不迟。”
素寒烟道:“你们这样做忒不地道,这一来,那水尽数进了那村子,他们受害岂不更大?”
大夫叹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也不关我们事,我们两个村子虽只一河之隔,却是两个县,当初洪水泛滥,上面拨下筑堤的银子本是一般多。好在我们这县太爷清廉,分文未贪,真工实料的筑了堤,他们那……唉,不说也罢。”说完又摇头叹息不已。
素寒烟已明白了,又看向轩辕持气道:“这都是你们这些王室子弟带出的好官。只顾著自己享乐,哪管百姓死活。”
轩辕持咕哝道:“这怎麽又算到了我头上。”一边赶紧劝:“好了,身子还是这样,你就为这些瞎事操心,那伤越发不得好了。你放心,那县太爷昏庸不是吗?我记著回京後把他革了乌纱也就完了。”又无奈命个家丁去跟大夫拿药。
余下家丁不由都面面相觑,心道:乖乖,怎的几天功夫,少爷是哪根儿筋不对了,竟对这素管家言听计从起来。若说只为弄上手,却也太温柔体贴了,从未看少爷对谁这样,当初红颜姑娘是花魁时,别人都恨不得跪在她脚底下奉承,唯独少爷不见怎样就得手了。今日却是怎麽了?看那奋不顾身跳下河的当儿,竟似动了真情似的。
那两人哪知到家丁们心中所想。素寒烟说了一会儿话,只觉头重脚轻起来,满眼金星乱冒,轩辕持忙扶著他躺下,看他一个身子抖的筛糠似的,又命多拿被来。
乡下地方,有钱也没处买东西去,轩辕持没法,只好让主人家烧了一碗姜汁,又命他把院里那只老母鸡杀了做汤。主人家哭诉道:“公子爷,这只母鸡是我们全家的指望,等著它下蛋换几个钱呢。”
轩辕持心烦,又怕被素寒烟听到受数落,便道:“那好,你随便弄点腊肉什麽的,我多多给你银子就是。”
主人家道:“腊肉什麽的原本也有,可因今年庄上欠收,给轩辕王府的贡比往年少了许多,庄头儿便把鸡鸭还有腊肉什麽的全征走了,此时却让我到哪里寻这东西,慢说我,整个村子也未必寻的来。”原来这主人家在大夫来的时候回避出去,并不知道这华服公子便是他的东家。
轩辕持此时方亲眼目睹这苛捐杂税所带给百姓们的苦难,想起素寒烟曾说过的话,也觉自己平日所为太奢华了。如今倒想一分不收这庄子上的,好有东西来给素寒烟进补,只是也已晚了。不由得悔不当初。
想了一想,他忽然起身对众家丁道:“你们在这里好好看著,我去河下游那个小树林子里打几样野味。这额上的湿巾勤换著些,回来我若发现不轻反重,必定重重责罚。”说完一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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