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冕′后来几经转手,最后消失于世间,不知为何人所得。只是没想到它居然就在襄王宫!”康帏显然有些兴奋:“所谓宝剑配英雄,这样的宝物自然不能让它蒙着尘垢置于……吓……”
康帏见兰泙突然握着′赤冕′提到空中,随即手一松,′赤冕′直直向下扎去,不由吃了一惊,瞪大眼睛,连要出口的下半句话都噎回肚内。却见′赤冕′全身直直扎入铺了厚厚青石板的地面,只留下一个粗糙难看的手柄。
“果然锋利无匹……”兰泙喃喃低语着,眼光微动,将′赤冕′拔了出来,收回鞘中。
“哈哈哈……不愧是′赤冕′,果然是宝物!”兰澧朗声大笑,将′赤冕′从兰泙手中接过,仔细打量一番,面露满意之色。
“师傅,′赤冕′从此就送给您了。”康帏笑眯眯地说道。
“好,谢了。”兰泙点头,无意推脱。知道这是柄宝刃,便也承了康帏的情。一向平淡的脸上闪过一丝微微的笑意,被兰澧瞬间捕捉到,不由心子一跳,眼神一时挪不开去。
察觉到投视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兰泙转过头去,望住兰澧,没有做声。心湖却又被那目光撩动,颤巍巍如一波一波的水纹涟漪四散开去,轻轻击打着湖岸。
兰泙不是没有发觉自己的变化,自从与兰澧定情以来,他敏感地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融入这个世界,以往同四周格格不入的剥离感已越来越淡薄,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坏,算是有了个好的开端罢,这样一直下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叔父,我这里还有一柄……呃,傅昔,有什么事情么?”听到兰泙道谢,康帏喜不自胜,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与兰泙感情上的亲近,自然心中兴奋不已。正回头一边取了傅昔手上托着的短剑,一边转头朝向兰澧开口,却冷不丁被傅昔轻拽了一把袖子,不由心中诧异,随口便问了出来。
傅昔面上一红,有些尴尬地瞄了兰澧二人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做声。
康帏不明所以地瞧了瞧傅昔,大觉此人今日怎如此奇怪,心道过后必要好好问他一番,随即继续向兰澧喜滋滋地道:“叔父,我这里还有一柄栖阳子亲手所铸的短剑,名曰′青崭′,虽不若′赤冕′那等有名,却也是件不可多得的宝物,请叔父收下此剑,权作小帏一片孝心。”
与兰泙之间的脉脉温情被康帏冒失打断,兰澧却只微微一笑,收回目光,伸手将′青崭′接了过来。他本有一把随身宝剑,名曰′屏宵′,也是世间少有的宝物,乃是其母嫁入衡国时的陪嫁之一,后来赠予兰澧。陷入衡王宫时此剑遗失,不知是被丰邪还是兰洲得了去。康帏虽然年少,却颇为心细,注意到兰澧的随身佩剑换成了一把普通的短剑,便特意着人寻了这把剑来,送给兰澧。
′青崭′乃是一把银色短剑,剑柄刻有断裂的青藤花纹,雕刻栩栩如生,连同剑鞘上的纹路也极其j-i,ng致,看起来既美观又不失庄重典雅,加之兰澧气质高贵,以此剑赠予他,一人一剑相得益彰。
“小帏有心了。”兰澧看罢短剑,不由笑着出声。
“叔父中意便好。”康帏微微红了脸,见兰澧喜欢,更是心中欢喜。
又与兰澧两人谈笑一番,康帏方才携着傅昔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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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新上任的中大夫傅昔便身着淡绿色官服,带着一名看起来年级甚小的仆从登上了外城城楼。城门官有些惶恐,不知这位由宫中内侍一跃成为中大夫的大王眼前的红人,为何会一早便来到这里。
傅昔却只是稍稍与他打了个招呼,便带着身后小仆立于城楼之上,默默望向远方,偶尔与小仆低语两句,并不理会那面带疑惑的城门官。于是那城门官便也罢了,安心立于一边,等时辰到了,便令人打开城门。
随着厚重的“吱呀呀”城门开启的声音,内城城门首先打开,随即外城城门也打开了,早早等候在城门处的行人马车便鱼贯而出,向着城外而去。
朝阳初升,仅在东天露出半边脸盘,映得周遭火红一片,天光越发亮了。晨起的扰攘声与早市的叫卖声,让本是寂静一片的襄都苏醒了过来,显得越发生机勃勃。
年轻的中大夫与小仆在视线落到两人两骑并辔在前,一人一骑紧随其后,身量熟悉的三人之后,目光齐齐定住。
☆、离开襄都
看三人的装束,似乎是一对出身良好的兄弟带着随人一同出城,远远看来并无甚出众之处,傅昔却与随身小仆默默注视着这三人,缄言无声。
待到三人三骑渐行渐远,慢慢消失于视野里之时,傅昔方才淡淡说了一句“回吧”,便提步走下城楼。
那小仆似乎还有些依依不舍,又回头望了望已经变成小黑点甚或已然看不见的那几人,这才回过头,紧走几步,赶上了前面的傅昔。
一到达城楼之下,傅昔便将那小仆塞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双轮宽厢马车之中,随即自己一矮身,也钻入车厢。车夫扬鞭一喝,马车已经调转方向,车轮粼粼转动,朝着内城而去。
“王,此次情况特殊,以后不可再随意微服出宫。”傅昔正了脸色,郑重对坐在对面的少年说道。
康帏脸上还有些落寞之色,听了这话一怔,望向傅昔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