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眉山一切可好?”
“还好。”兰泙点头答应一声,复又攒起眉头,凝神不语。
兰澧见他这样,心下明白,不由伸手圈住他笑道:“被眉山老人看中收为门下弟子,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事情,如今既然被小川遇上,倒是这孩子的福气了。他既在那边一切安好,泙儿便不要这般忧心了。”
当日兰泙听闻兰澧境况堪忧,心急如焚之下将辛川暂且托付给眉山老人和相昊然,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先行赶回笃城。之后为照顾病重的兰澧脱身不得,兰泙于是打算待一切安顿下之后再去将辛川接到笃城。哪知不久之后,兰泙便收到眉山老人手书一封,却是看中了辛川的资质,要将他收入眉山门下,亲自教授他学问。
虽然兰泙有些不愿,毕竟在他的照拂下,要让辛川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自在生活下去并不是件难事,但是既然辛川已经答应,兰泙虽觉无奈,当时却也未加阻拦。
见兰泙不语,兰澧又抚着他的乌发柔声道:“我知你不愿他学习这入世之道,希望小川能自由自在过此一生,只是人各有志,际遇又是各各不同,既然小川答应了,便尊重他的意愿可好?”
四年多前,兰泙以病弱之躯强行离开笃城,在极南之地遇到山瘴险些丧命,若不是这个叫做吉纳辛川的孩子和他的祖婆婆,恐怕此刻两人已是天人永隔了。所以兰澧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倒是颇有些感激之意。
听及此,兰泙轻叹一声,在此事上也便不再纠结于心,面上浮起一丝笑容,对兰澧点了点头。
那笑意虽浅淡,配上兰泙俊美的面容,看起来却极为赏心悦目。兰澧瞬间心动,探身去吻他的嘴唇。
好一会儿方才放开他,兰澧拥紧兰泙平缓胸口渐而激烈的心跳,半晌方才自嘲般低笑一声,心中暗叹,若是泙儿知晓自己恨不得将他绑在身边,一刻也不愿他脱离视线之外,不知会作何感受……
四年的别离之苦,已让自己受尽了折磨,心里总是隐隐害怕着,生怕他哪一日又会毫无预兆地离开自己……
若是那种日子重来一次,仅仅是从天堂坠入地狱的落差,便会让自己即刻崩溃罢……
可他是自己深爱之人,并非是简单的附庸,又那般惊采绝艳,自己怎能真将他禁锢在自己身边呢……
泙儿呵,我该如何,该如何才能安心留你在身边,如何去爱你呢……
长叹一声,兰澧拥紧怀中青年,周身却渐渐升起一股萧瑟悲凉之感,半晌没有言语。
兰泙本是天x_i,ng寡情之人,对于世间之事少有放在心上,自初识伊始,兰澧便一直对此了然于心。在兰泙毅然决然离他而去之前,兰澧尚有信心凭着二人间的情意留他在身边,但这种信心却在那长达四年的离别中被现实击得粉碎。虽然兰泙归来之时曾言及已然原谅了他当初的作为,但既已决意隐瞒身世,兰泙自然将他回来的真正原因略去一部不提。而兰澧虽然曾心生疑惑,问过兰泙那日提及的“两个泙儿都是我”是何意思,却被兰泙含糊以对混了过去,兰澧本就对他心生愧意,自然不会刨根问底,因而少有的没有细思下去。
因此,对于此刻的兰澧而言,虽然眼前的一切都是这般美好,然,失去了原本留住兰泙的筹码,反而终日心中惶惶,生怕哪一日这种平静的美好便被打破,胸中俱是无法把控现状的无力感,哪还有当年踌躇满志的凌云气势和胜券在握?
以至于每日须得狠狠压抑住内心叫嚣不已的动乱感,方能控制住自己不会将兰泙赶往校场的脚步生生阻拦下来。
察觉到抱住自己的爱人那突然加重的力道,和陡然充满了萧瑟意味的长长叹息,兰泙心尖蓦地一颤,胸腔中阵阵酸痛泛起,令他不由自主地回抱住兰澧,将脸埋入他颈间。
经过这么多波折,兰泙已不再是那个对情爱一无所知的单纯少年,他能隐隐察觉到兰澧潜藏在心底的不安,并摸索到了那不安所产生的根源。
手中的力道紧了一紧,兰泙抬头吻了吻爱人的颈子,随后推开他轻唤道:“澧。”
“唔。”
“明日是我的生辰。”兰泙突然笑了起来:“澧与我一同过生日可好?”见兰澧一怔,又耸了耸肩补充道:“不过那些个庆生宴就免了,至于怎么过么……唔,还得好好想想才是。”
兰泙两世为人,生辰均是三月十三,只是再世为人之后,先是出使芜国,后又与兰澧天各一方,倒是从未认真过过生日。之前在现代,因他是兰氏家族最小的少爷,又是老爷子最喜爱的孙子,因而逢他生日之时,必会举办盛大的庆生宴,只是兰泙x_i,ng子寡淡,从来都是第一个遁走,根本不愿花费时间和j-i,ng力去理会那些莺莺燕燕和客套喧闹。
因此,当兰澧提出要为他举办庆生宴,好好庆贺一番之时,兰泙习惯x_i,ng地拒绝了。兰澧无法,便又提出生辰那日为他补行冠礼。要知道男子冠礼乃是成人礼,礼成之后便意味着男子正式成年,是冶州大陆之人第一人生之礼,公卿贵族自不必言说,便是平民子弟,亦极为重视隆重。兰泙如今已是二十一岁,却仍未行过冠礼,兰澧心觉亏欠于他,便打算在他生辰之时为他行冠礼,至于规模,则是越为庄重瞩目越好。只是兰泙自觉心理早已成年,便再次拒绝了兰澧的提议。
兰澧一早便知兰泙x_i,ng子冷淡,对一切浑不在意,委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