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病看来是十二个时辰发作一次。”
荀宇直起腰,擦擦额上的汗,“也许吧。”
第二次发作与第一次隔了一天,且看下回如何。
燕北向拉过他,“再睡一会儿吧。”
“嗯。”
……
荀宇惦记着去镇上,一大早便起来了。他一行动,另外两人也说要去。燕北向就罢了,魏王一个伤号凑什么热闹,荀宇不顾他臭臭的脸色,以晌午之前回来为条件把人留下看家,自己和燕北向出发了。
到了镇上,正赶上十五的大集会,人来人往非常热闹。燕北向牵起荀宇的手,说是怕他走散了,至于心里怎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两人顺着人流,边走边看,路过药店门口是时,停下了脚步。
燕北向的金疮药虽好,却治不了热症。
荀宇学医数年,在医道一途,算是有几分天份,疑难杂症不敢说,平常的小伤小病,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昨天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进了药店,报出方子抓好药,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出了药店,燕北向一手拎着药包,一手拉着荀宇,“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柴米油盐酱醋茶,我们先去买些米面。”荀宇指着对面挤满了人的粮店说道。
二人好容易进了店门,却被摩肩擦踵的人群吓了一跳。
“细面精米十文一斤,糙米粗面八文一斤,要买的快买啊!”掌柜的喜滋滋地站在柜后面吆喝道。
与他的欣喜相反,一老汉愁眉苦脸地感叹,“怎么又涨了,前儿个不还是九文的七文吗,转眼就涨一文,还让不让人活了?”
另一人接茬儿,“就是说啊,今年这粮价跟小孩子一样见风长,比往年贵了一倍,再这样下去,怕是连饭都要吃不起了呦。”
荀宇没亲自买过粮食,不清楚价钱几何,却也知道粗面八文的价格高的不正常。
就拿王府里的普通下人来说,一个月的月钱是一两,也就是一千文,一人一天按二斤的口粮算,一个月也要六十斤,即便每顿都吃粗面糙米,也要四百八十文,剩下的五百二十文刨去油盐衣衫钱,也存不下几文,若是再遇到点急事……
这样算下来,府里大半的下人都要饿死,更何况旱涝不保的百姓。
民以食为天。
饿狠了的百姓,会干出什么事,谁也不敢保证。
荀宇买了精米、细面各两斗,其他五谷各数斤,匆匆付了钱,走出店门狠狠松了一口气,一半是憋的,一半是吓的。
燕北向看他脸色苍白,很是担忧,“可是哪里不舒服?”
荀宇抬头,两人四目相对,燕北向眼中毫不掩藏的焦急反倒让他镇静下来,万事皆有因果,只要抽丝剥茧,定能将源头找出来,到时候对症下药,平易粮价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有些事想开了,便知道急不得一时,荀宇摇头,朝燕北向笑,“没有不舒服,只是里面太挤,有些胸闷。”
荀宇说的轻松,燕北向却不放心,将右手上的东西腾到左手,拉着荀宇道,“那我们歇一会儿。”
“不用,我们慢慢走,边逛边歇。现在已经差不多巳时了,我们还要买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暮夏初秋的天气,白天热夜里凉,阿爹不能受寒,被褥铺盖自不能缺……对了!还有衣服,阿爹的衣服破烂的不成样子,我的也脏了,总要买身换洗的……”
燕北向静静地听他精打细算,这样的时光温馨得像是偷来的一样,要是子规不一口一个阿爹就更好了,还有,“其实,我的衣服也脏了。”
“……”荀宇最开始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半天反应过来,噗嗤一笑,“也给阿北买。”
啧啧,那语气跟哄小孩儿一样。
燕北向瞪他一眼,头扭向另一边,耳朵却红了。
第一次发现燕北向口是心非爱害羞的一面,荀宇表示十分惊奇,一路上观察个不停,直把人看恼了才罢休。
两人逛到绸缎庄门口的时候,燕北向突然停下脚步,“东西太多,我在外面看着,你自己进去吧。”
荀宇不疑有它,只嘱了他一句“不要离开”便一个人进门了。
眼见荀宇走出视线,燕北向侧身朝后轻声道,“跟我来。”
“……”
燕北向三拐五拐拐进一个避风的角落,“荥阳怎么样了?”
他问的云淡风轻,倒把站在他面前,不小心偷瞄到他光辉形象的暗卫吓了个半死。眼前这个背上背着竹筐,两手提着米面,脖子上挂着药包的人真的是他们英明神武的主上吗?见过这样主上的自己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暗卫心里苦,却不敢说,只能憋着气回道,“魏王身死的消息一传回荥阳,齐元帝就吐血昏迷了。闻相趁机软禁了齐帝和几位皇子,又派兵控制了百官。现在,整个齐国朝廷除了几个骨头硬的,都投靠了他。”
燕北向点头,这些他早就料到了。
暗卫接着往下讲,“魏王府现在也已经被闻氏女控制了,魏王妃的父亲投靠了闻相,柳侧妃的娘家态度还不明朗……”
哪里是不明朗,分明是想借机行事,作壁上观。他这个老丈人也是倒霉,娶了三个女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魏王妃的娘家是个蠢的,自己作死不说,还带累女儿和外甥。至于柳侧妃,柳家父兄手里有兵,估计是想玩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等闻家和荀家互相消耗的差不多了,再拥立柳氏的儿子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