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心里如何不甘,胡氏面上却是一片愧疚,擦着眼睛道:“娘那日失心疯了,脑子不清楚才胡说八道,尽干蠢事儿,宇儿从小就懂事,不会和娘计较的吧,要不然,娘真的没脸活了。”
荀宇摇头:“不会。”
“那娘就放心了。”
荀宇的语气还是一如往常的恭敬,这让胡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哪里不对:以她对荀宇的了解,这个时候他应该感激涕零地跪下来,说“娘言重了,是孩儿的错”才对,就像丧家犬一样,只要给他个好脸、说几句好话,就能把他哄得团团转。
现在,荀宇这么冷淡,胡氏总觉得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可又想不起来,只能归结为他翅膀硬了的缘故。
不过一瞬间,胡氏心里就有数种心思闪过,最后只笑道:“宇儿想必饿了,我去厨房做两个菜。”
魏王说待会要来,也让他尝尝自己的手艺,王妃和柳氏这些大家小姐,肯定是不愿纾尊下厨的。
胡氏打什么算盘,荀宇不知道,亮着眼睛满是感激:“多谢娘。”
胡氏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道:“嗨(四声),我们母子之间客气什么。”
她肯定自己之前想多了,荀宇还是原来那个荀宇。
“切~”苏禾听着胡氏虚伪的话都快吐了,向荀宇不平道,“殿下,您就这么原谅她了?”
苏禾这话其实是有些僭越的,大齐以孝治国,以顺为孝,讲究“无不是的父母”。
胡氏虽算不上荀宇的母亲,却是他的生母,且对他有养育之恩,所以无论胡氏对荀宇做了什么,从情理上讲,都谈不上原谅二字。
不过,苏禾就是看不惯她把殿下当傻瓜耍,殿下病了这么久,也没见她问过一句,现在来装慈母了。
荀宇闭上眼没有接话,不知道没听到还是睡着了。
————
正院,魏王书房。
“你说什么,宇儿强抢了良家男子?”魏王一口水喷出来。
“也不算良家男子。”左廷尉轻咳掩笑,“那戏子几年前被他爹娘卖给了戏班班主,现在他爹娘凑够钱想把儿子赎回去,却不想儿子被魏王府的大殿下掳了回去,就到廷尉府击鼓鸣冤。”
魏王皱着眉,冷静道:“这不可能,宇儿不会这样做。”说完,他挑眉看向左廷尉,“难道谨之你信了他们?如果真是这样,廷尉府也该换个主人了。”
左廷尉姓肖,字谨之,是魏王为数不多的损友。
“哎呀,小白你先别动怒嘛。”肖谨之捂着胸脯夸张道。
“说正经的。”
魏王本来字冬栢,被肖谨之喊着喊着就成了小白,他抗议了几回,肖廷尉总是左进右出,魏王也就随他了。
“正经地说——就是太巧了。”说到案情,肖谨之瞬间严肃起来,“那对夫妇来赎人的时间太巧了,我怀疑是有人在其中c—ao纵。”
听他这么说,魏王也不得不重视起来,这场诬告明摆着是冲荀宇来的,要是处理不好,说不定会折他一枚棋子。
肖谨之见魏王踌躇,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如今那夫妇二人就在门外候着,当务之急是让大殿下和那戏子与他们对质,早日洗脱罪名,至于幕后黑手,之后慢慢再查。”
“嗯,就先这么办。”魏王点头,“不过宇儿身体不好,不便传讯,还要劳烦谨之移驾。”
“哦,那我们走吧。”肖谨之起身,揶揄道,“早就听说魏王盛宠大殿下了,我一直以为是市井谣言,没想到竟是真的,啧啧——”
……
第11章 十一只小傻瓜(修)
洛水院,西院。
魏王他们到的时候,荀宇正在读一本山水游记,著书人约莫去过很多地方,书中的山川景色、风土人情,描绘的细腻逼真,惹得观书人都想去看看了。
荀宇噙着一抹淡笑朝魏王打招呼:“父王。”
魏王有一瞬间的晃神,跟荀宇相处了这么多天,他只见过小孩腼腆的笑,懂事的笑,从未见过小孩笑的如此轻松惬意,仿佛世间所有的烦恼都不存在了,笑的他都想牵起唇角。
“这就是侄儿吧,果然气度非凡。”
肖谨之这话倒不全是恭维,有这样清风朗月般笑容的孩子,想必不会是欺凌弱小的败类,也怪不得小白会如珠如宝的宠着了,他要是有这样一个笑起来可解百忧的儿子,也会把人宠上天。
“不知您是?”荀宇虽然问的是肖谨之,疑惑的目光却飘向了魏王。
魏王收到他询问的目光,莫名满足,道:“这是父王的朋友,左廷尉肖大人。”
荀宇恭身行礼:“肖大人好。”
“不必客气,叫叔叔就好。”说完,肖谨之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今天来的匆忙,没有准备见面礼,这块玉佩就送给侄儿把玩吧。”
荀宇看着还在半空中飘荡的玉佩,不知该不该接,只能再次看向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