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竟不知,李家是何时生的二心。李家这是要造-反不成!”明宣帝一拳重重地击打在桌案上。
“造-反想来还不至于,但李家有了不臣之心却是可以肯定的。如今,李大人就敢堂而皇之的无视父皇的命令,若是不加以节制,定成后患。”太子道:“儿臣原先看着李淑妃,还不知道她的勃勃野心与缜密的作风从何而来,如今方才知道,这是承袭自李大人。”
“当年李卿就是智谋极为出众的人物,朕得李卿匡扶,还暗自欣喜。朕不曾料到,有朝一日,李卿这出众的智谋,竟会用到朕的身上。”明宣帝颇为感慨。
太子静静地听着,没有开口,毕竟,明宣帝也不是真的需要他发表什么意见。
也许在最初,李大人是忠实的帝党。但自打李淑妃入宫并诞下皇子后,一切就都不同了。
谁人无私心?
若是能够更近一步,李大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淑妃最近‘病’养得如何了?”明宣帝问身边儿的大太监,大太监低垂着眼眸道:“听闻淑妃娘娘总是不肯好好吃药呢,不是趁着宫人们不注意,将药洒在花盆里,就是手端不稳碗,将药碗给砸了。”
太子是知道明宣帝想让李淑妃不着痕迹的“病逝”的,为了避嫌,并不说话。
尽管他心中也觉得,那样一个祸害,还是早早去了的好,但他不宜在明宣帝的面前露出这样的意思来。
明宣帝冷哼一声:“她向来心思深,若是不想吃药,自然有的是法子避过去。朕原想给她留点儿体面的,如今看来,却是不必了!”一想起李淑妃过去做过的那些事,明宣帝就十分恼怒,又想到李淑妃的父亲李大人在江南给他添乱,明宣帝的眼中多了一分杀机。
明宣帝时常心软,很少取人性命,他这样恨不得除去一个人,倒是颇为难得。
这时,底下有人前来通传:“陛下,大公主求见。”
明宣帝与太子议事,等闲自是不能轻易放人进来的。可大公主在明宣帝和太子这儿分量毕竟不同,如今又是一副十分着急的样子,底下的人也不敢狠拦她。
明宣帝正因为李家和李淑妃之事而生气,对大公主难免有些迁怒:“让她在外头等着!朕与太子正有要事相商,岂容她来搅合!看来,朕平日里是太宠她了,将她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父皇息怒,李家和淑妃所做之事,大姐姐必是不知情的。如今,大姐姐求见,想来还是为了淑妃之事,不妨听一听她想说什么吧。”
其实,不必等大公主进来,太子也知道,大公主定是觉察到了李淑妃如今处境的不妙,所以来向明宣帝求情了。李淑妃有再多的不是,也是大公主的生身之母,大公主不可能撇下她不管。
太子心中微叹,大公主和三皇子都是好的,只是可惜了,有那样一个生母。
“父皇,您总不可能一直不见大姐姐的。”
听闻此言,明宣帝眼皮子微微动了动:“让她进来吧。”
大公主才刚入殿,就在明宣帝面前下跪请罪:“父皇,儿臣知道,母妃此次谋害臣女,嫁祸宗室女,还将三妹和贤妃娘娘也拉下水,实在罪大恶极。”她不是傻子,就算先前没有察觉出来,在淑妃忽然被冷落之后,她也多少能猜出淑妃做了什么,这才招致了明宣帝的厌弃。
“儿臣本不应来父皇面前求情,令父皇为难,但母妃所造之孽,归根结底是由儿臣所起父皇,儿臣恳求父皇能留母妃一命。儿臣甘愿去皇家寺庙为周家妹妹祈福,以赎母妃之罪。”
想到那个俊朗清雅的少年,大公主的嘴角满是苦涩。罢了,这辈子,她跟那人,注定是有缘无分了。
初初相遇时,大公主和李家二公子一个未娶,一个未嫁,郎才女貌,看着真是再般配不过的一对。可惜家中长辈不允,为李家二公子另聘了妻子。大公主虽心里难受,却也知道,没有长辈祝福的婚姻,是成不了的。她对那个幸运的女孩羡慕得厉害,但还是在那个女孩的及笄礼上送出了自己的祝福,并决定掐断这段无望之恋。
谁知,没多久,那个女孩出了意外过世,父皇为了替她澄清谣言,更为了让她得偿所愿,有意将她指给她心中那人。虽然知道不妥,但大公主的心底深处,还是升起了一丝窃喜之意。她就像一个小偷一样,瞧瞧地享受着从别人那儿偷来的幸福,这种没顶的幸福,让她忽略了这件事本身的违和。
可惜,如今,梦醒了。
当大公主知道,她的这段姻缘,是她的母妃算计了别人性命才得来的时候,她便怎么也没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按照明宣帝的安排走下去。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这是李淑妃的罪,同样,也是她的罪。
明宣帝虽对李淑妃厌恶至极,可大公主毕竟是他疼爱已久的女儿。眼见大公主被李淑妃连累至此,明宣帝对着这个女儿十分怜惜,缓和了语气:“这件事与你没关系,你不要掺和,好生等着当你的新娘子吧。”
他忍着没把这些事闹大,不就是尽量降低李淑妃之事对大公主与三皇子的影响么?否则,他大可以关明正大的向李淑妃问罪,一杯鸩酒或是一条白绫送去,直接结果了李淑妃,哪里还用得着绕弯子,想方设法让李淑妃“病逝”?
“这是儿臣母妃犯下的错,儿臣是最终受益人,怎么能说跟儿臣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