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这房屋布局,就足够让柳娘心酸,再也没有往家里拿钱的意思。每月只那固定的月前回家,赵二婶若是问了,就只说县令大人只来过一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都是恰逢其会,哪儿能天天捡金子。偶尔也会多出三五文,说是跟着王先生外出,老爷们给的赏钱。
修好了房子,赵大牛和赵二牛的婚事也提上日程,柳娘全程冷漠。赵二郎提出要请王先生主婚之类的,柳娘也想办法搪塞过去了。
赵大牛的新娘就是白寡妇的女儿,做爹娘的哪儿有扭得过儿子的,鸡飞狗跳争了两年,还不是随了赵大牛的心愿。白寡妇能在村里守寡这么多年,除了娘家给力外,自己手上也有出产,握着好几亩水田。白寡妇唯一的女儿嫁过来了,田自然归赵大牛所有,赵大牛也承诺给白寡妇养老送终。
赵大牛自觉得了大便宜,认为自己现在是家里最有钱的人了,平日里一般二般也瞧不上别人。
赵二牛就低调了,“万事听爹娘的”是他的口头禅,娶了赵二婶娘家大哥的女儿。赵二婶的娘家在山那头,当初和赵二郎认识也是机缘巧合。这些年山路不便,最多初二的时候带着他们回娘家一趟,两家来往并不多,可亲戚情分不是假的。
等两个儿子的婚事完了,月娘的婚事就摆在眼前,而时间已经快走过三年了。当初和县令的三年之约,柳娘未曾忘记。
第13章 不种田
对柳娘而言,家里的日子越来越难过,赵大牛、赵二牛都娶了媳妇儿,二嫂还率先怀了孩子,两个嫂子之间本就不对付,如今更添矛盾。按理说添丁进口应该是高兴的事情,可新媳妇儿融入新家庭本就困难重重,更何况人都有私心。组成了新的小家庭,重心自然要往小家庭上移。也不知大嫂、二嫂受的什么教育,相互看不上,但对女子抛头露面却十分一致的看不惯,零零碎碎和自己丈夫吹耳边风,房子就这么大,柳娘都听到过好几次。她们如今还顾忌着不能得罪“小姑”,等到混熟了,还不知怎么样呢。
月娘的婚期早已提上议事日程,她“高攀”住在镇上的吴地主家小公子,当然这是尊称。吴地主家里也就二百来亩田地,镇上有几个铺面,作为小儿子,月娘的丈夫也不知日后能分到多少。
“月娘,你真的决定了吗?你们可从未见过面啊!”柳娘有些担心,男权社会,盲婚哑嫁,女人总要吃亏些。
“没规矩的丫头,快叫姐姐~”月娘娇嗔笑道:“虽没见过吴大哥,可你不是托人打听了吗?最斯文伶俐不过,也没有有钱人家的坏习惯,不是沾花惹草的性子,那样的家世,只能是我高攀了。”
“我可从不觉得你高攀。”柳娘还是不放心,“要不改天我带你去镇上看看他本人吧。”也许真有所谓“眼缘”和“一见钟情”呢?
“不了,不了,我和你不一样。”月娘叹息,“柳娘,我和你不一样的。我得这么亲事,已是高攀,都是沾了你的光。我知道自己不如你本事,过平常人的日子就行。平常人是怎么过日子的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月娘早早就知道自己和妹妹的不同,也曾奋起直追,后发现早已难望其项背,她是想得开的人,慢慢就放下了。可她深切认识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机遇摆在面前也抓不住,就像村里谁都知道跟着王先生有大造化,可他们还是克服不了对王先生的害怕,还是学不会八面玲珑的来往交际。
“我只是觉得你值得更好的。”柳娘叹息。
月娘的婚事定在二月,过年之前本就忙碌,加上筹备婚事,家里更忙了。
柳娘正在各地秘密收购白布和丧事用品,几乎买空了临近几个县市面上的白布,宣德皇帝病逝之时,正是白布畅销之日。
可家里的事情,柳娘也不敢轻忽。
“娘,姐姐要出嫁了,我给姐姐准备了一条十八铜钱的腰带,可正是过年的时候,镇上的红布、红线涨价了,我原先准备的钱不够,您能再给我十文吗?”柳娘期期艾艾问赵二婶。
“你跟着王先生到处跑,怎么还没钱吗?”赵二婶倒树柳眉。
“钱都给娘保管了啊,每次跟着先生出去,老爷们过年时候也有三五文的打赏,我不敢私留,都交给娘了。”
“你这丫头也太老实了。”赵二婶以己度人,若是她能接触这些,肯定要私下扣留几个铜板,不过柳娘这做派,更让赵二婶放心。赵二婶破天荒摸出二十个铜板,道:“多了给你留作零花钱,以后也把钱拿给娘存着,看看,你要的时候,娘不是返给你了吗,多出来都是!”
“我知道,我听娘的。”柳娘腼腆一笑,接过铜板。
柳娘把外面的事情布置好,就专心在家陪伴待嫁的月娘。
柳娘这些年都在外奔波,女红手艺不好,最多只会编络子。柳娘拿崭新的红线穿了十八枚黄橙橙、亮堂堂的新铜钱,做成铜钱腰带,红线衬着黄钱,喜气洋洋,别提多好看了。
“就你会想,新钱多贵啊,比旧钱贵出一倍去,到时候用旧了还不是一样的,太浪费了。”月娘坐在床上绣嫁衣,忍不住心疼道。
“我给我姐姐的,不觉得浪费,你多什么嘴。”柳娘笑着打趣。
月娘莞尔,心叹真是调皮孩子。
今年这年关可不好过,皇帝在刚过完年第三天就驾崩了。等消息传道溧水民间的时候,已经初十了,里正、村长挨家挨户的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