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什么。”伊凡眼也不抬地抛出一句,淡定地等着对方解释。
德拉科挂衣服的动作愣了一下,略显苍白的小脸上因为夜晚城堡里骤降的温度冻得有些微红,房间里壁炉火焰燃烧的干燥温暖显然不能对他的状态起到更好的帮助作用。
他的脑海里划过那些奇怪的画面,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回道:
“不……没什么。”
这回伊凡的注意力倒是从书本上移开了,淡蓝色的眼眸在室内的暖色灯光下显出几分幻意的温和,落在那个浅金发少年精致的面庞上。
不带什么情绪的打量目光让蕴含其中的温度再一次归零,直到把德拉科看出几分局促,以为他要说点什么拆穿自己这蹩脚回答的话时,伊凡的目光又重新落回了自己手里的书上。
就好像刚才只是随便扫了他一眼似的。
德拉科更纠结了,抱着浴袍去盥洗室的时候烦躁地弄乱了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如果不是他看到的那些奇怪的画面太令人匪夷所思,他才不会烦恼这么久!
但是比起快刀斩乱麻地消除烦恼,他更觉得直接把这个问题说出来,他这个实力可怕的舍友会把他灭口!
站在盥洗室里放着的镜子前,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那个背负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重的少年,半晌后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低声说道:
“好吧,如果今晚再梦到那些该死的奇怪的影响我睡眠的片段,明天就把这见鬼的烦恼甩给他!”
暂时性做出的决定让他短暂地将自己排除在烦恼外,前所未有地认真享受了一次洗澡的过程,感觉温暖的流水从皮肤上滑过时的那股仿佛连心灵都被抚慰了的柔软力道,整个人慢慢放松了下来。
洗完澡的男孩儿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淡金色的头发不再规规矩矩地抹到脑后,带着湿气的头发落在额前,让他身上那股故作矜贵的味道少了许多,添了几分少年人的活泼和朝气。
坐在沙发上的伊凡拿起手旁的魔杖,在半空中挥了一下,看到一行冒着荧光的阿拉伯数字显示出来的时间。
十点十分。
他合上书本,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自己的床边,把书放在床头柜上,又拿起床沿被家养小精灵洗好的,放得整整齐齐的干净的衣物,往盥洗室的方向走去。
彼时德拉科还在擦着他的头发,见到伊凡往这个方向走来,好像感觉到了他身上那莫名的气势,默默地又往旁边挪开两步。
两人之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直到各自上床休息。
天花板上倒吊下来的光球慢慢暗下去,就连壁炉里的火焰都灭了,只留下燃的通红的树枝保持余温,室内渐渐归入黑暗。
德拉科闭上眼睛十五分钟之后,绝望地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被他努力屏蔽的画面就会格外清晰地在脑海里出现,在他的大脑里彰显着存在感。
他睁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慢慢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他翻了个身,手脚并用地抱紧了自己的被子,浅金色的脑袋在被子上蹭了蹭,感觉现在的自己可能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失眠的时候总是难以长久保持一个姿势的,于是他又翻滚了两圈——枕头还是那么柔软,高度恰好,被子的布料也十分舒服,就连室内的温度都非常适合入睡。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还!没!睡!着!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第二次叹气的时候,他那个舍友冷淡的声音忽然在室内响起:“德拉科。”
德拉科翻身到一半,整个人都保持在‘我到底是翻回来还是翻过去’之间犹豫,最后咸鱼一样恢复成仰躺的姿势,应了他一声:“嗯?”
大半夜叫本少爷干什么?
伊凡的听力向来很好,如果睡觉的时候旁边只是有频率的规律的呼吸声,那么他还能够忍受,但如果是那种细微的、毫无规律的呼吸声,偶尔还加上就跟在耳边直接响起一样的沉重叹息,那他是真的没法睡了。
“如果你是想退出比赛,可以跟我直说。”
他思前想后,对这个小少爷来说最大的麻烦就是还在进行中的危险的预选赛。
话语出口之后,对面那张床上半天没动静,他以为自己说对了,正想缓和下语气,解除舍友想退赛的心理压力时,德拉科冒出一句:
“……我没想啊。”
其实德拉科自己也很懵!
在伊凡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丢出来之后,他惊恐地发现更莫名其妙的是自己!生命诚可贵,他怎么会在如此危险的事情发生之后,完全没有想过退赛的事情!
居然只是在这里纠结伊凡大佬的秘密!这很恐怖啊!
伊凡稍显惊讶,过了一会儿他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伸手从旁边床头柜上拿过魔杖,在半空中做出一个倒计时数字,手腕轻扬,开始计时的同时对那边说道:
“你有半分钟的思考时间,要么说出你大半夜打扰我的原因,要么被我扔出去。”
德拉科:……我怎么愣是没看出来这是道选择题呢!
空气中跳动的数字他也能看见,无数个问题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竟然让他短时间内不知道自己该问出什么比较好。
数字已经跳到了十以内,伊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