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不可逆的“丧尸”是原本没有什么攻击性的“老龄人傀”,老龄人傀的神经丛是寄生在尸体身上的,而如今,因为攀傀需要大量神经丛来进入重生期,老龄人傀也变得极具攻击性,人们很难从外表将老龄人傀和还是活人的新生人傀区分开来。
正说着,有人突然往门口看去,莫舒带着疑惑,顺着众人的目光回头看,只见门外走来几个看起来行动僵硬的人。
“还是来了……还是来了……”人们发出哀嚎,不认命的人们四散奔逃,放弃了这个庇护所。
逃跑的人们自然不会看到,伊旅伸手挡住那些人傀的情景。
莫舒站在伊旅身后,得以冷静地打量这些人傀。它们变得更加狰狞,背上的神经丛宛如一只巨大蚰蜒,恶心又可怕。
隔离墙是没有用的。莫舒想着。
只要还有携带攀傀之种的人存在,丧尸就不会真正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要攀傀还活着,攀傀之种就还会出现,人类就还会面临这种危机。
“伊旅,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结束?”莫舒问身边的银发人。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伊旅回过头去,看着莫舒的眼睛。
“你给全人类添了麻烦。”莫舒叹了口气,把他抱起来,送到几个人傀中间。“但是,这是你应该做的。你做的一切,都没有错。伊旅,你待在这里吧。”
伊旅的眼眶里瞬间盈满泪水,他很少哭泣,每次让他哭泣的都是同一个人,或者说是同一个灵魂。居士也好,主教也好……他怕居士死去,怕莫舒不要他,他为此愿意听话,为此死死粘着居士,为此甚至将线连在莫舒身上,为此愿意对莫舒有求必应……他和莫舒度过了愉快的三十年,他还想继续下去,贪婪果然是无止境的。伊旅认识到这种人类的感情时,他就病了,病得很严重,他甚至想过,自己如果不是攀傀的一部分该有多好……
所以他做的这一切,让海城变成尸城也好,让元真道变成他的人偶储藏室也好,让后来的海城变成怪症聚集地也好,到现在的提早让全世界陷入被丧尸困扰的境地也好……都是为了心中唯一的那个人,但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才能让这个人真的开心起来。
果然他不应该试图做人,攀傀也不应该学着做人?
“我们进入重生后,没有取出来的神经丛会让人类变成弱智,莫舒,你确定现在就要让我……让我进入重生期吗?”伊旅拉着莫舒的衣角小声地问。
“在你们上一次轮回时,人类没有意识到你们存在的时候,也一样经历过这些吧。按照你们的规律去做吧,伊旅。”莫舒摸摸伊旅的头发,微笑着说。
伊旅垂下手,被变异得没了人形的人傀围在中间。
“我知道,人类想让我永远不要醒来,这是不可能的。”伊旅说着,竟然发出低沉的笑声。
“知道攀傀重生为什么还要留下人类吗?只要人不灭,攀傀就永远,不会死。我们重生,其实并不是死亡,不是遗忘,更不是削弱。我只对你一个人说实话:每一次回来,我都记得过去发生过什么,每一次沉睡后醒来,我都会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大,比如说以前,我只能让尸体变成人傀,现在我已经有足够的力量把活人变成人傀。”伊旅抬起头,脸上得意的笑容让莫舒感觉非常不舒服。
“我是大脑,控制所有真真假假的话,什么才是真实,这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攀傀要活下去。”伊旅后退一步,一挥手,那几个人傀便纷纷匍匐下来,迎接着它们君主的“宠幸”。伊旅抓住一个人傀后颈上的神经丛,莫舒只见那红色神经丛在伊旅手上逐渐萎缩变黑,那人傀身体里的营养似乎被伊旅隔着神经丛吸走,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傀跟随着神经丛逐渐萎缩干枯,最后直接倒在地上,变成一具干尸。
“杜意南,男性,享年三十八岁,前防卫队队员,因被怀疑感染丧尸病毒,被一枪爆头。”伊旅冰冷的声音令莫舒心惊。
第二个人,也被伊旅用同样的办法吸收了神经丛。
“家敏,女性,享年六十一岁,平民,被同伴故意饿死。患糖尿病十二年,双下肢早已溃烂。”
“罗勇,男性,享年十六岁,资源匮乏时期,众人轮流抽签,此人不幸抽到死签,在恐惧中,被木棍击打致死。”
“汝则,男性,享年二十三岁,与同伴争夺食物而被愤怒的同伴推搡,摔下楼重伤,因无人对他伸出援手而活活渴死。”
莫舒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怒喝一句:“够了别说了!”
伊旅笑了几声,看着脚边四具干尸,抬头看向莫舒,对他说:“怪我,如果没有我的神经丛,人类世界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或许这些人现在仍然家庭和乐生活幸福。很可惜,现在他们死了,死在同伴手上。误会也好故意被杀也好,总之都是死了,死在人类自己手上。”
莫舒知道,就算没有神经丛,这些人,也可能死于人类自己的负面情绪。
“好玩的是,没人因为杀了这些人而产生愧疚。明明可以一起活下来,等到我吸收了足够多的养分后进入消化分解时期,也就是之前告诉你们的重生期,人类世界自然会回归平静。然而没人愿意对人们说,是一种叫做攀傀的东西给他们造成如此惨重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