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崇荣呆呆地问:“什,什么规矩?”
“你来之前没学过?”女人不耐地说,“人杀丧尸,丧尸吃人,就是这的规矩。”
“可胡杨大人……”
“闭嘴!”女人低喝。
孙崇荣不敢多说,这时他听见窗外传来一阵悠扬的短笛声,明明吹奏的只是一曲旋律简单的民谣,然而在这样萧飒而寂静的黄昏中,笛声却硬生生多了几分荡气回肠的韵味。孙崇荣看到女人的眉眼在这样的笛声中渐渐生动,染上情绪,多了隐忍不发的惆怅,竟然格外有些动人,直到笛声渐歇,那女人又恢复呆板的神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孙崇荣忍不住问:“是胡杨大人在吹奏么?”
女人没回答,她低头整理腰间的弹药枪支。
“笛声好像很忧伤呢,他在为什么事难过吗?”
女人没好气地怒瞪了他一眼说:“还能有什么事,不过都是些……”
她猛然闭上嘴,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可是她即便不说,孙崇荣也知道她的意思,胡杨大概是在怀念在他身边死去的那些人。
熟知胡杨故事的年轻人都知道,跟所有的英雄一样,胡杨的成长也伴随着身边无数亲朋好友的牺牲。早年的父母姐妹,后来的同伴弟兄,还有传说中他唯一爱恋过的女孩,他们无一例外,都死在胡杨面前。
据说,那个女孩被丧尸咬了后无法及时找到解毒针剂,为了不让自己变成丑陋而无知觉的低等生物,也为了不拖累胡杨,女孩当着恋人的面,仰面摔下二十几层的高楼。
可是在此时此刻忧伤的笛声中,孙崇荣却突然体会到,那些死去的人不是一连串单薄的人名,他们血肉丰盈,能走动会说话,胡杨把他们的音容笑貌记得很牢。
一个人,如果他是正常人,他怎么去承受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失去?
孙崇荣忽然不敢往下想。
外面突然响起警报,孙崇荣隐约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压低嗓音的对话声,忙而不乱的动作声,随即枪声响起,他再也坐不住,伸手就想拔掉手上的管子加入战斗。
这可是胡杨的队伍,传说中攻无不克的精锐团队,他心往已久,现在就近在咫尺,岂可在病床上白白错过?
孙崇荣还没拔,就听见有人进来,他抬头,赫然发现那是胡杨本人。
他第一次近距离清醒端详心目中的英雄,胡杨比传说中要老,那张英俊的脸庞其实已经尘埃满面,可是他看人的眼神却意外温和,甚至有一丝笑意,他问:“怎么?躺不住了?”
孙崇荣想开口,却紧张地结结巴巴说不清话:“胡,胡杨大人,我……”
“我可不叫胡胡杨,也不是什么大人。”胡杨过来按住他的肩膀,看了看他的输液袋说,“余毒未清的话会麻烦,好好躺着。”
“可是外面在打仗,大人,我请求加入……”孙崇荣一口气喊了出来。
“你现在能干嘛?出去当诱饵?”胡杨微笑问,“还是当炮灰?”
孙崇荣涨红了脸,确实,他的战斗力即便全盛阶段也并不算强,他能独自一个撑了三天,更重要的是因为善于布置爆破装置和逃命。
“不过几只苍蝇来找死,”胡杨不在意地说,“还用不着我们的小伤员冲锋陷阵。想打仗,先养好身体。”
“是。”孙崇荣点点头,拘谨地问,“大,大人,我们在这过夜吗?”
胡杨勾起嘴角问:“小子,怕了?”
孙崇荣瞬间豪情万丈,大声说:“不怕!”
胡杨被他逗乐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我救了你,就暂时不会让你死。丧尸区又怎样?老子们想在哪歇就在哪歇。”
他声音分明平淡无奇,孙崇荣却听得浑身血都热了,他用力点头说:“是!”
3、第 3 章
入夜的风很大,在高耸而死气沉沉的建筑大厦间隙中发出尖利的嚎叫声。气温骤降到接近零度,室内点起橘黄色的取暖灯,他们所在楼层的入口有两处,每处各安排三两个人轮岗一班,在胡杨的队伍中,只有女人和伤患才有整夜休息的权利。
孙崇荣身上的伤没好,因此他也可以整夜躺着。然而他没好意思,一吃完东西,就迫不及待地要求站岗。
胡杨没跟他废话,随手就安排他与另外两个人守东北角。孙崇荣握着枪全神戒备,他不想办砸这第一个任务。
可他同组的另外两个却显得嘻嘻哈哈,神情自若地开着各种荤笑话,个子中等的一直在擦枪,大个子那个摸出随身携带的小炉子,居然点燃了开始煮茶,不一会,茶水咕噜咕噜冒泡。
他们简直像在度假。
孙崇荣好奇多过不满,他忍不住偷偷瞥了那两人一眼,接着火光看见个子中等的男人右边脸颊一道狰狞的疤痕。
那不是刀疤,而是抓痕,是丧尸的利爪抓伤所致。
他的眼光触怒了疤痕男,对方凶狠地瞪了回去,骂:“看什么看?!”
孙崇荣摇头说:“没,没看什么。”
“老子脸上有疤你有意见?”那个男人猛地站起,喀嚓一声迅速将枪顶上膛对准他,骂道,“臭小子,你他妈什么意思?”
孙崇荣吃了一惊,他立即掉转刀口,浑身防备,冷声说:“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的疤够特别才多看两眼。”
“怎么特别?特别丑?”男人怒气冲冲地准备扣扳机,“你给老子说清楚!”
孙崇荣怒气也上来了,回嘴说:“是丑,可我更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