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瑕看着这老大一颗电灯泡,笑道:“怎的,你父亲不许你学?”
“可不是!”牧植很是苦恼的点点头,抱怨道:“父亲总说我还小,又说如今也用不着,我就说叔父怎的就学了,他不说话,却也还是不大同意。”
他不懂为什么,牧清寒可是很清楚。
原先他们家乱的很,一群姨娘、庶子的都不安分,涉及到的巨额家产争夺足以叫人铤而走险,而那时牧清辉年纪尚幼,许多事又千头万绪的,不能十分周全,是以牧清寒也不得不学点东西自保。可如今牧清辉只一位夫人,也只有两位嫡子,家中当真干净的不能再干净,自然也不舍得叫儿子吃练武的苦。
想到这里,牧清寒的面色不禁有些黯然。
这会儿还是一位夫人,两个嫡子,可假如这回的事情处理不好,谁知道日后是个什么情景呢?
“你如今的年纪不小了,若真想学倒也学得,”牧清寒点了点头,道:“只是你须得想好了,练武可苦的很,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夏练三伏冬练三寒,撑得住么?这会儿你先好好想想,若是想明白了,我便教你,日后也专门打发一个武师傅盯着,若是偷懒可不成,你爹娘求情也无用。”
他说的严肃,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果然把牧植吓住了,满是稚气的脸上十分犹豫。
小少年的脸微微泛红,突然似鹌鹑一般有些蔫儿了,抬脚踩着街边被风吹过来的炮竹碎屑,小声道:“多谢叔父,那,那侄儿再想想。”
见原本一个阳光灿烂的儿郎瞬间萎靡了,杜瑕不禁有些心疼,忙上去摸着他的脑袋安慰几句,又对牧清寒嗔道:“你吓唬他作甚么,日后他也未必考武举的。”
牧清寒低头看着空空荡荡的掌心,越发觉得那小子合该好好调、教一番,于是立即努力忽视心头一点委屈,为自己辩白道:“哪里是吓他!是他自己说想学武,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想当年你我初见之时,我早已练了几年了,便是读书再苦再累也没落下,我又何曾喊过苦,叫过累?”
说到最后,牧大人是真的觉得委屈的狠了,老大一个人看过来的眼神竟也透着几分受伤。
也没见你心疼过我,如今他只不过干嚷两声,你便这般……
杜瑕一怔,旋即噗嗤笑出声,便用另一只手拉住他,软声道:“好好好,是我粗心了,日后也心疼你,今儿亲自给你下厨可好?”
牧清寒心中熨帖,极其受用,可却故意板着脸,又瞥了侄儿一眼,故作正经道:“我岂是那等娇气的?莫要拿哄孩子那一套来糊弄我,当着晚辈的面,拉拉扯扯这是作甚。”
杜瑕笑的简直肚痛,闻言强忍笑意,歪头看他,作势要松手:“也是,咱们正经走路才好,莫要拉扯,叫人瞧见也不像话。”
话音刚落,牧清寒却已经急急忙忙又抓紧了些,理直气壮道:“怕他们作甚?你我夫妻,亲密些才是正理,却又碍了谁?”
两人就这么手拉手往前走,马车也不坐,马也不骑,没几步果然遇上几个年轻女孩儿,见他们这样大大方方的牵着手,都有些羞红了脸,可却又忍不住偷偷地看,觉得这两个人瞧着可真是般配,感情也甚好,真是叫人羡慕。
若是日后她们的郎君也愿意这般,当真不枉此生。
只是这两人牵着手便罢了,后头那个十来岁的少年郎却是什么身份?若说是儿子未免太大了些;可若说是兄弟……
这俩人在这些事上很有些我行我素的厚脸皮,倒是昂首挺胸往前走,只是苦了后面拖拖拉拉的牧植,被过往行人看的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好容易硬着头皮走了几步,牧植忙不迭的甩开婶婶,飞也似的往家里跑去了,任凭谁在后面喊也不听。
牧清寒心中一阵畅快,自觉十分得意,神采飞扬的到了家,便重提方才妻子说过的要亲自下厨的事。
杜瑕笑道:“你还真没忘呐,也罢,这几日吃了睡睡了吃,就活动活动。就包饺子吧,也应景儿,想吃什么馅儿的?”
牧清寒先不急着回答,却转头去问正窝在墙角装死的侄儿想吃什么馅儿。
牧植小心翼翼的确认了一番,见自家叔父果然是问自己,立刻觉得有股被关爱的暖流涌上心头,也来了精神,忙中气十足道:“肉,萝卜羊肉的,蘸料要多多的辣子和香醋!”
牧清寒嗯了声,转头就对杜瑕道:“既如此,那就要笋干和各色菌子丁儿的素馅儿,清清肠胃。”
牧植目瞪口呆!
杜瑕笑的东倒西歪,又对牧清寒道:“你呀你呀,欺负个孩子作甚?他还小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缺了。”
说着又看向牧植,笑道:“我瞧着你这几日似乎有些上火,羊肉燥热,便先不吃那个了吧。可巧前儿得了好大一块肥牛肉,又有骨汤的冻儿,就用那个包些灌汤的饺儿吧。”
牧植乖巧的点头,连说谢谢婶婶。
杜瑕一抿嘴儿,又道:“不过你叔父说的也有道理,回头肉馅儿你也莫要多吃,且掂量着来。我再叫人用香醋和香油拌些切得细细的洞子货的菜叶子,你好歹调剂着吃些。”
有前头那么一位坑侄子的叔叔对比着,这样一位细致温柔的婶婶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呀!
牧植感激万分,又问自己能不能帮什么忙。
“等会儿帮着吃吧。”杜瑕就看向牧清寒,笑道:“你叔叔虽然是武官,可好歹也有文举功名,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