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下,又忍不住抱怨道:“说也怪,人家下大狱除了跟没了混儿似的,他倒是想开了,也算因祸得福。早知如此,合该早去!”
杜瑕听得目瞪口呆,心道这事儿人家躲都来不及呢,您倒好,还嫌去的晚了!
您这么痛快,大哥知道吗?
虽是抱怨的话,可杜瑕观商氏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淡淡的喜气,就知道她对如今的生活挺受用的,也就不多嘴了。
真要说起来,杜瑕自己是绝对接受不了婚内出轨的,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既然人家眼下又好了,她这个局外人也不能再上去攒错着人家和离不是?自己的日子自己过,这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谁也做不了主。
且看着吧。
见杜瑕的样儿,商氏反倒笑了,又颇有些感慨的说道:“好妹子,我没念过什么书,说话粗了些,可却是真心话。现在我同你大哥也都年纪不大,一辈子且长着呢,哪里能都如以前那般顺风顺水的?老话说得好,吃亏就是占便宜,可也得讲究什么时候吃不是?若是再过几年,说不得就得载个大跟头,莫说赔进去家业,命在不在还两说呢!这次我们瞧着虽然是可怜巴巴的,可到底记得了教训,以后也能自己提防了,这么一想,岂不是好事?你说是不是?”
杜瑕一边听,一边细细的琢磨,末了就真心实意的笑道:“果然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好事坏事的,单看怎么看吧。嫂子也是经历风雨的人了,想的越发深了,连我听了都觉得受教了呢。”
商氏听后登时捂了脸,笑个不住,又道:“快别再说这些好话,我同你哥哥好容易改好了些,收敛了,你们再这么一夸,保不齐又要不知天高地厚起来了。”
两人说笑一回,杜瑕又问起家里的买卖,不自觉说到南边船队的事儿上,又问那个背主的叛徒抓到了没有,船厂可夺回来了不曾。
这事儿牧清辉没对外人说,可对这唯一的亲弟弟却没瞒着,所以杜瑕也就知道了。
商氏倒不大着急,只淡淡道:“人早抓到了,也打发了,不过船厂到底是拿不回来了。可怜他恐有贼心,贼胆却不足,卖了钱也不敢花,又叫我们拿了回来,再加上从他家抄出来的,也算平了账。”
见她丝毫不提及以后船厂的打算,杜瑕隐约明白了什么,就没再问。
如今海运暴利的信儿早已传遍了,朝廷都重视得不得了,查的越发严格了,又有诸多限制,听说这几年还打算成立官营的海运局,只是圣人病了才暂时搁浅了。若根儿在北边的牧家底下还跨着两个船厂,便是民间没什么要紧,难不成上头的人就看不出端倪?日子久了,万一再来个皇太子那种眼红的呢?
倒不如砍了一半儿去,也低调些,稳当些。
大年二十九晚上宫宴,这是恩典,也是遭罪。
每年留京的五品及以上官员如无过失,可携家眷一同入宫赴宴。
往年一般是这么办的:
正经的官员再加上皇亲国戚什么的,算下来就大几百号,再算上家眷,还有伺候的人,又得隆重又体面,殿内根本坐不开,所以一般都是三品及以上官员和皇室中人在殿内,其余的沿着连廊一溜儿排开,再往后的很可能就要挤到只有四面的围墙,脑袋上头没有片瓦遮挡的殿前平地上去了。
腊月二十九,还是晚上的夜宴,简直是言语形容不出来的冷!有时候不走运了,还能赶上下雪。可怜那许多须发皆白了的老大人老夫人,这会儿都得死撑,往往一晚上就能冻掉了半条命,可家去之后还不敢光明正大的请大夫,不然给人瞧见了,一本折子参上去,那就完了!
怎么着,皇恩浩荡请你进去赴宴,这边儿倒头你就病了,是嫌弃圣人呢么?
就算圣人大度,可这辈子仕途基本上就到这儿了,不可能再有什么上升的空间和可能。
牧清寒初入朝堂的官职就不低,圣人也看重,头一年就得了恩典入宫,也就是后头在外打仗那两年,杜瑕跟着缺席了,可当真一点儿都不遗憾。
大过年的,一群平日里威风八面的人鹌鹑似的挤在一处,就算每张案子左右都有火盆也不顶用,哪里还有往日里针尖对麦芒的劲儿,只当一回难兄难弟吧。一个两个冻得鼻子尖儿都通红,迎着寒风吃冷菜,就着雪花喝冷酒,真不知道这是隆恩呢,还是圣人想借机会发发这一年下来的怨气。
还不能光吃喝,得应酬,甭管身边坐的是平时熟不熟的,圣人在上头看着呢,都得没话找话说,可又冷又饿的,又怕吃东西的时候圣人突然问你话,还真不敢吃,所以往往聊天也是驴唇不对马嘴的瞎聊。
这个说月前我家刚添了个孙子,白胖!
那个接话说怎么瞧着王大人的胡子该剪剪了,你瞧底下都沾上菜汤了……
就这么着,竟然真能聊下去,还都面上带笑!
所以一进腊月,下头的人将两个主子的礼服翻出来检查,杜瑕就开始愁,心累。
串门的时候,何葭就说了:“你怕什么?慎行出息,今年你们能在殿里头,暖和着呢!”
不说还好,一说杜瑕就苦了脸,当即道:“还不如在外头受罪呢!”
就圣人如今的身子骨,顶了天就是出来说句场面话就得回去休养,还不得皇太子操持啊?可就皇太子那个人,谁不知道如今已经被牧清寒得罪死了,要跟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