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杜瑕不等小燕等人给自己梳妆打扮,便趿拉着鞋开了小盒看,结果先是一愣,随即便笑开了。
也不知那小蜘蛛太过懒惰还是真的不买账,整整一夜竟没大开工,如今杜瑕刚一开盖儿,它还在吐丝拉网,一个蛛网不过半拉一块,且一惊之下爬出来就溜到墙缝不见了。
稍后饭桌上,王氏同杜河听了这话也跟着笑个半晌,王氏又拉着她道:“谁不说你手巧,再着如今你也定了亲事,做这些不过玩笑罢啦,不必当真。”
后头吃完了饭,娘俩正说着话,就见小蝉忽然进来道:“姑娘昨晚买回来并蒂莲竟掉下一个来。”
杜瑕一怔,这次当真愣住了。
她心道,并蒂莲这种花儿,要么蔫儿就一块蔫儿了,怎得还掉下来一个?又没磕着碰着的。
她正愣神儿,不妨王氏就已经笑开了,捂着嘴道:“终究你们小孩儿家家的,年纪既小,心思又纯善,不知道这些手段,必然是买到假货了。”
原来那并蒂莲十分难寻,当真万里千里挑一,哪里能一口气找的那许多出来贩卖?便又那等小聪明的,为了多卖钱财,专挑人们的心思,于七夕之夜,找那些个歪脖子莲花,再去配上另一朵歪脖儿的。
因许多人手艺极为精巧,历年都靠着这个大赚一笔,故而足够以假乱真,每年上当者不知凡几。
杜瑕听后也是大开眼界,心道果然是钱财迷人眼,这些造假的事便是再早个几百年,也都是常见的。
既然自己的是假的,想必方媛同万蓉的也真不了,指不定她们气成什么样儿呢!
果然,不过几个时辰之后就有方家的婆子过来,带了一封鬼画符似的信,显然写信的人气极了。
方媛在心中发狠道:“……竟给他们糊弄了,原是假的!没得惹我给爹娘笑话一通!只他们如今定然早逃出城去了,若是来年再给我碰上,必定砸了他的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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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过后,眼见着便一日日热下去,天上跟下火似的,在屋子里静坐着不动都能出一身汗,原本繁华的街上也没了多少行人,只有掌柜的和伙计没精打采的坐在里头。
正如杜河所言,因旱情越发厉害,郊区不少不大成规模的山都支撑不下去,开始陆续有人抛售。他等了几天,观察了形势,这才出手买了三座,只花了平时七成不到的银子。
三座山里两座小的,一座却比他们家现有的还大,且已经经营几年,各处都是打理好的,如今入手,日后整理起来便十分省心便利。
那山的主人原本也红火一时,却不曾想今年冬日,家中老人大病一场,险些撒手去了,请医吃药无底洞一般折腾,不到俩月便将原本丰厚的家底耗费一空。
毕竟是自己多年的心血,原本他还打算熬一熬,熬到秋季瓜果蔬菜都卖了,恢复一下元气。哪知今年旱的越发厉害,又缺水,更要投银子,他手头没了钱,接不上头,便再也支撑不住,只得挥泪卖了。
杜家这边不断买入产业,可陈安县的情况却越来越不容乐观。
城内外除了原有的衙役之外,竟也多了许多穿着铠甲,手持长枪的士兵,他们日夜不休的巡视,横成行,竖成排,走起来一身武装咔嚓作响,更添一股杀气和紧迫感。
外头不断有消息传进来,说那些流民又抢了哪里过路人的买卖,又冲了哪里几家庄子,所到之处当真是寸草不生,什么值钱的都抢走了,更别提能果腹的,期间难免伤害人命,听得百姓们越发提心吊胆。
手无寸铁的平民,面对这群饿绿了脸、杀红了眼的流民,谁胜谁负可想而知。
人总是自私的动物,但凡能委屈旁人,他们便不愿委屈自己。就好比说现下受灾的流民,他们知道有大户屯粮,日子过得舒坦无比,自然不愿意去食树皮,挖草根,说不得便要铤而走险,即便为了自己而害了旁人的性命,也顾不得了!
人心善恶,往往都是在这些极端时刻体现出来。
杜河皱着眉头想了两天,与家人一同商议,决定叫王能去外头庄子上传话,叫两边儿将近二十口老小全都进来,成年男人住在外面的倒座房,女人和孩子都住在后头的后罩房。
因为房屋甚多,倒也并不觉得如何拥挤。
第四十一章
这样人都集中在一处, 一来可以防止分散, 降低危险;二来杜家也有了许多壮年男子, 可以威慑外头一众宵小,叫人不敢轻举妄动。
须知一旦乱起来, 不光是外头流民可怕, 更有城内许多本就不安分的泼皮无赖躁动起来, 想要趁火打劫。
前儿就有一伙泼皮略吃了些酒, 歪歪斜斜走在街上,竟跑到一户寡妇门前嬉笑拍打,说些污言秽语。这些人大多是青壮年, 又没个忌惮,青天白日便扯开衣襟放浪,寻常百姓见了避都来不及,哪里敢上前劝阻?又因这一带贫民聚集, 巡守力量便难免有些薄弱, 等了许久都没兵士过来, 只吓得里头那个青年寡妇抱着孤儿呜呜咽咽的哭。
最后还是有人看不下去, 偷偷的叫了巡逻兵士,这才将这伙泼皮都一气抓了。
若放在平时, 这些人也不过是给打几板子, 再做些体力活儿丢出来罢了, 是以他们肆无忌惮,哪知正撞在肖易生的枪口上。
他正愁对城内治安没个杀鸡儆猴的好机会,这不就瞌睡中接到了枕头?便直接叫人将这伙泼皮绑到城中示众, 剥了上身衣裳,每日早晚各鞭打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