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舒窈?”
“表姐?”
“你同不同意你倒是说句话啊?”
梁舒窈冷声开口:“我不同意对你有影响吗?你会和她分手吗?”
陆饮冰“哦”了一声,撒娇:“那倒没影响,但是你们俩老是不对付,我也很难做的嘛,你没见电视里头的婆媳矛盾啊,现在你就是那个恶、不,好婆婆,夏以桐就是那个儿媳妇,我是夹在中间的夹心饼干,你这么爱我,你忍心让我为难吗——”
“够了!”如果把前面一大段话比喻为一柄钝刀子在心口缓慢地磨的话,后面那句“你这么爱我”就是干净利落地朝心脏捅了,一刀穿心。
陆饮冰:“啊?”
她根本不知道,不能对她发脾气。梁舒窈低下头,胸口急促地起伏了两下,手指向门口,竭力控制自己,才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轻缓地说:“你出去。”
“我不出去。”陆饮冰耍赖,遇上梁舒窈不肯答应的事,只要耍赖撒娇就好了,从小百试百灵。
“你出不出去?”
“不出去,”陆饮冰发觉她情绪不对了,蹲下身,从下往上看她的脸,“你……哭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爱怎么和她不对付就不对付吧,永远不喜欢她也没关系,大不了以后我不把她带到你跟前来就好了,你别哭了行不行?”
这回真把陆饮冰给吓到了,从小到大她就没见梁舒窈哭过,不对,有一次她捉迷藏的时候贪玩爬树,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腿,梁舒窈背着她去找家庭医生,一路上倒是没哭,一把陆饮冰交给医生处理后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足足打了一个小时的哭嗝,现在还被陆饮冰拿出来笑话。
陆饮冰脑海里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些信息,被她抓住了。梁舒窈……一共只哭过两次,一次是因为她摔断腿,第二次是因为她有了喜欢的人。
许许多多的画面走马灯般转过。
小时候。
“梁表姐,你看t台上面走秀的模特好帅啊,你去当模特好不好?”于是在陆饮冰选择进电影学院演戏的那一年,她选择了入行当模特,一起登上“五大刊”,彼时她是星光耀眼的女星,她是国际知名的超模。
青春期。
“她们俩好像是一对,表妹,你不觉得很养眼吗?”“的确很养眼,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是直的,你弯啊?没事我一定支持你,以后带女朋友给我看啊哈哈哈,诶这棒棒糖不错你在哪买的把店铺地址给我快点。”于是她行将出口的告白在她一次又一次的强调和莫名其妙的打岔中被中途打断。
成年。
“表妹,我不打算结婚了,我看你天生神经就比别人少一根儿,干脆以后我照顾你得了。”“不要!我还不得被你欺负死。”习惯的互损,拒绝未经大脑考虑脱口而出,事后也并未多想。
两位“空中飞人”难得的小聚。
“诶?你怎么又在我家?昨天不是发消息说还在秀场吗?你是曹操啊还会闪现的。”“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谢您了,甭废话,走走走,搓一顿去。”这样的场景上演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梁舒窈是不是每次都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气。
所有的一切,在记忆的长河拂开表面的灰尘,争先恐后地跳出来,钻进陆饮冰的脑袋,仿佛一记重锤敲下来,闷响,同时还有茫然。
太熟悉了,熟悉并且习惯她的温柔和体贴。又太不熟悉了,她从来不明白那些温柔体贴背后怀揣的是一颗怎样的心。
“饮冰……”梁舒窈泪眼向她,问,“我是不是晚了?”
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陆饮冰手用力扣着桌沿,自责极了,喉咙哽住,那个“是”字怎么也吐不出口。
良久,她眼眶通红,干巴巴地吐出一句:“……对不起。”
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包括在三个字里。
梁舒窈笑了一下,眼泪却掉了下来,原来她这二十余年,不过是简单的三个字。
她说:“没关系。”又深情地凝视着她的眼睛,像是要把她刻进骨子里,又像是要把她从灵魂中彻底抹去,说,“我爱你。”
“……”
“我爱你。”
“……”
“我爱你。”
“……”陆饮冰泪如雨下。
“你要回答我。”梁舒窈看着她,很认真的神色。
陆饮冰哽咽:“你要我回答什么?”
“你不爱我。”
陆饮冰抽噎了一下,点头。
梁舒窈说:“我爱你。”
陆饮冰说:“我不爱你。”
“好,”结束了,梁舒窈泪流满面,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抽了两张纸巾轻柔地将自己脸上的眼泪擦掉,又换了新的,帮陆饮冰揩干净,“最后一次了,以后换别人照顾你。”
陆饮冰眼泪又落下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回梁舒窈没给她擦,她把纸巾盒放到陆饮冰手里,苦笑:“说了最后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你走吧,再见。”
送走陆饮冰,梁舒窈回浴室再冲了一个澡,眼睛用冰袋敷过,戴上墨镜口罩,鸭舌帽,随身背了一个小包,下楼,低调地从宾馆离开了。
就像是从没有来过,可是该改变的已经改变了。
如何放下,时间会告诉所有人答案。
夏以桐又接受了一番情场老手方茴的教导,斟酌着吸取了一点自我感觉有用的,正在房里演习呢,门从外面推开了。
“陆老——”夏以桐顿住,笑容消失。
陆饮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