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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驾内,高黎昕端坐一旁,目不斜视地盯着对面的高瑾,那人被绳子捆绑着,身旁还有楚将军楚天龙近前看守,料她插翅也难飞。
高黎昕表面看来神情平静无恙,心底实则早已波涛汹涌,她与眼前的人,她的亲妹妹,明里暗里斗了这么久,如今,总算是有了结算。只是心,还是一阵翻江倒海的痛。放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头,青筋一点点的爬上她的手背。
在连州城见着高黎昕的第一眼,高瑾的一颗心便已陡然跌入谷底,她知道,翟弋郎那儿并未成功,高黎昕还安然无恙地坐在她面前。仅剩的一丝希冀破灭了,纵使她再怎么不愿承认,成败已定,高黎昕确确实实赢了她。
高瑾垂头,凌乱的碎发顺势垂落了下来,她轻嗤一声,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半晌,才抬起头看高黎昕,双目通红,“你赢了······可是我不服!”她当然不服,高黎昕有太女的身份庇护,有衷心的将士效忠于她,有心爱的人支持她,可自己呢?
高瑾仰头眨了眨眼,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滚落,她有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即便有,也是她拼力争取而来,她得之无愧。
高黎昕抿唇定睛看她,她一直都在跟自己比,设局害她。她们之间,只有无休止的仇怨,愤恨和嫉妒。
高黎昕深吸了口气,沉静着张脸冷傲非常,神情不怒自威,“所以······弋郎会中蛊毒,是拜你所赐了?”
“哼!她死有余辜!”事到如今,她没什么可瞒的,眼风一凛,回了句。
“啪!”
脸上猝不及防的受了一巴掌,高瑾顺势扭向一边,脸颊上鲜红的五指印一点点地现了出来。
身旁的楚天龙倒吸了一口凉气,瞠目看着车厢内的两人。
高瑾抬起头,面目狰狞,目眦欲裂,起身就要反抗却被身旁的楚天龙一把按住,厉声呵斥了声,“别动!”
高瑾扭头瞪了她一眼,那人瞬间蔫了下来,毕竟之前高瑾与楚莹宣好的时候,他还拍手叫好,如今这场面,着实有些尴尬。
偏头避开对方的瞪视,又轻声说了句:“别动!”
他曾受过高黎昕的恩情,他不能不报,更何况,她还是当今太女,效忠于她亦是理所应当。
“解药呢?”
“没有!”高瑾双目晕红,心里却分外解气,“我所用的毒从未有过解药一说。”
话音未落,高黎昕便又给了她两拳,高黎昕跌坐回原位,心乱如麻,没有解药,没有解药······那弋郎该怎么办?
遥想着翟弋郎癫狂之致的模样,顿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头脑混沌一片。
······
“莹宣,求求你,让我去看看她,好不好?求求你······”此时的高黎昕营帐内,曾若祎正满面泪痕地一遍遍哀求着六神无主的楚莹宣,顾不得对方太女妃的身份,只把她当作是她们的朋友一般看待。
帐外翟弋郎几近沙哑的嘶吼声还在不住地叫嚣着,每一声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曾若祎的心口一刀刀地割着,她跪在楚莹宣跟前,痛不欲生地哭求着对方。
“不行,她现在什么情况你我心里清楚,她如今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万一你再被她伤了该如何是好?”楚莹宣哀叹一声,同样跪了下来抱住她,伸手替她拭泪,声音几度哽咽,“我知道你的痛,我明白,可是······”楚莹宣抬头看着,神情痛苦地劝慰着,“再等等好不好?等军医的研究结果出来,我们······”
“不,我不要,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去承受,我要陪着她,哪怕只在一旁看着她,也是好的。”
曾若祎揪着她的袖子,涕泣连连,声音苦涩且苍凉,“莹宣,你既已明白我的苦衷,何不成全我呢?就算被她伤着,我也心甘情愿。”
楚莹宣湿润着眼睛看她,将心比心,面对自己心爱之人受此磨难,又有几人能承受的住呢?
“好,我带你去!”
楚莹宣扶抱着曾若祎出了营帐,忐忑的心颤抖如筛,她担心曾若祎见着癫疯的翟弋郎会情急失控。
沉重的步子愈来愈靠近那个层层把守的营帐,嚎啕的声音鬼魅而出。
曾若祎忽然侧身抱住楚莹宣泣不成声,她宁愿受苦的那人是自己,她觉得浑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在为那个人而疼痛,无休止地抽痛,在脆弱的心脏绞扭成团。
“好了,可以进去了。”半晌,曾若祎才直起身子,擦拭去脸上的泪痕,扯了扯嘴角,她不想让翟弋郎看到这般脆弱的自己。转身亦步亦趋地掀帐走了进去。
曾若祎以为她已然做好了准备,但入眼见着被锁在铁笼里的翟弋郎,手指上还流着淋淋的鲜血,满目狰狞,披头散发,狼狈至极。
泪水溃然成堤,她强筑起的坚强轰然倒塌,挣脱开楚莹宣的手奔跑到冰冷的铁笼前,她抱住翟弋郎的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泣声惨淡:“弋郎,是我,你的若祎姐姐,你看看我,好不好?弋郎?”
“啊······”翟弋郎只是静了片刻,便大吼出声,眼神阴鸷地锁在曾若祎的身上,一只手迅如闪电,死死地钳住曾若祎的脖子,力道愈来愈大。
曾若祎原本惨白的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她双手抓着翟弋郎的手腕,红着眼睛与她对视,只一眼,她眼里的泪水便又泛滥开来。
她在流泪,她在流泪······
她是记得自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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