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远了,冯俏吐着舌头道:“真是……一言难尽。”在章年卿晦暗的目光下,呐呐的将尴尬改成一言难尽。
章年卿身长欣秀,后背宽阔。他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有我挡在你身前,你害怕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章年卿看着她红润的小嘴,张张合合……若隐若现。他忽然道:“这两年都忘记看了,牙还疼过吗。”
轰,冯俏脸上绯红一片。快步走了几步,被章年卿慢悠悠追上,“娘子,天色还早,不急回家。”
冯俏回头瞪他一眼,咬牙切齿道:“章大人你不要欺人太甚。”
“恩,只欺你太甚。”
章年卿噙笑,刻意用右手去牵她,冯俏没敢挣扎。她看了眼章年卿的手腕,顺势从两人遮挡的衣袖里,摸进他的手腕,感到厚厚的绷带。心疼不已,她问:“还疼吗。”
“疼,可疼了。”章年卿眉头紧蹙,一脸痛楚。
他这个模样,冯俏反倒不知该信还是不信。这些天来,章年卿一直这个样子,一问他正事,他就开始不正经。冯俏放下他的手,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被章年卿反手一握,他指着南边道:“俏俏,这边。”
冯俏抬头一看,领路的小厮果然是朝南边去了。
因章年卿是从刑部调回翰林院,以翰林院编修的名义来山东监考。章年卿在孔府过的并不安宁。往来宴请的来回路上,都成了章年卿最头疼的事。
济南府百姓不知从哪打听到,京城里来了位大官回来祭祖。五品大员,还是刑部出身。一个个拿着讼状,当街拦轿,让青天大老爷为他们鸣冤做主。
章年卿很尴尬。在其位谋其事,他是朝廷派下来监考的,不是钦差大臣,也不是济南府的父母官。这些事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管。说句不客气的,管了,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孔家族长看着章年卿犹豫不决的样子,当时没说什么。然后没过几天,冯承辉给章年卿写了封长信,以先生的身份,岳父的架子,过来人的口吻道:“切记,勿要热血上头,勿要意气用事,心存仁义,善也。查明实情,禀告圣听,胜于躬身勤恳黎民之间。”
字字句句,无不砸在章年卿心坎里。章年卿明白冯先生的意思。冯承辉无法是想劝诫他,做好本职工作,不要逾越。他是来办正事的,身上有皇命。不是来大闹天宫的。
小小的汀安都有那么一大滩浑水,跟何况堂堂济南府。
章年卿苦笑,他不会莽撞的。他在济南府呆的了一时,呆不了一世。就算他真的摒弃一切阻力,替百姓把案子审了,也是治标不治本。没什么用。
俏俏说的对,治病要治根。
一想到冯俏,章年卿心里便火热起来。他们新婚五天便开始赶路,一路上他也没敢碰过她。数日来挤压的旺火,章年卿有些坐不住。
回房时,冯俏正坐在圆凳上洗脚,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烛火下看的认真。
章年卿刚一走进,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味。低头一看,果不其然,罪魁祸首就是冯俏脚下的药盆。“怎么了?”撩袍蹲下,捉起她泡在黑药水里的脚,小脚白嫩,褐色的中药如荷叶滚珠一样,从白玉脚背跌进水里。
他仔仔细细将两只小脚检查一遍,没发现什么外伤。冯俏见他看够了,从他手里挣出小脚来,重新泡进水里。“药汤都凉了。崔嬷嬷给的,她说是你吩咐的。”挣的太用力,脚扑通一声落进水里,溅了章年卿一身汤药。
冯俏赶紧拿手帕给他擦,急急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章年卿黑着脸,捏着手帕进了隔间洗澡。
一方白色丝帕飘在大木桶里,在水面上荡荡悠悠。章年卿盯着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纹饰的手绢。良久才注意到,丝帕四周的锁边是用小杏花瓣,一瓣一瓣压起来的。
章年卿勾着手帕下沉,落在小年卿上,想自渎解脱。又觉得委屈,他手受伤了,他成亲了,他媳妇就在外面。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却想越不甘心。
大步跨出木桶,简单擦干身上的水珠。
出来时,冯俏正躺在大迎枕上,手里还捧着刚才那本书。
“看什么呢。”
“修仙。”
章年卿警觉,危险的看着她:“什么修仙,给我看看。”
冯俏眼波柔柔,意味深长看章年卿一眼。“你不用看。”她合上书,塞进被子里。坐直身子道:“我看章大人旁注做的认真,想来是没少研读。”
章年卿脸上微红,恼道:“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我的箱笼啊。”不待章年卿问什么,冯俏笑眯眯的:“我问过了。云娇说他那天带着人收拾箱笼,你我都不在。她在榻上看见这本书,以为是我娘给我的避火图。便给我收起来了。”
冯俏面上一片平静,心里早已经将章年卿划在无耻之徒的行列。辛亏云娇不大识字,只看得懂画上的小人儿。没想到阿没想到,冯俏真是没想到它一心敬爱的天德哥哥竟然是这样的人。
这天她一直忙着开箱笼,安置摆设。无暇顾及,今日闲下来一看,羞愤欲死。
章年卿镇定道:“哦。”
“哦?”冯俏尾音微扬,俨然挑衅。
章年卿长臂一挥,打落床帐的挂钩。事已至此,不如顺水推手。他本来就心心念念着,冯俏还这么配合。不珍惜简直天打雷劈。
帐内昏暗下来,没熄灯,隔着微弱的光,冯俏紧张的看着撑在自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