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收到吴大成的短信,说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把短信删了,拉开窗帘,在阳光的刺激下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深色的瞳仁冷得像冰。
他仿佛一个等待狩猎的捕食者,专心地等待露出獠牙的机会。
手机响了,来了个电话。
他接起来,情绪尚未转换过来,声音中隐隐有肃杀之意:“你好。”他说,“什么事?”
对面,余希声一愣,看了看手机屏幕,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打错,才重新把手机贴到耳旁。
“罗让?”他迟疑问道,“你在忙?”
罗让一愣:“余老师?”
余希声笑道:“嗯,想起你的事,打电话问问你。”
罗让严肃道:“余老师,现在暂时不方便找你,咱们要测试我是不是同性恋,还是改天吧。”
余希声呆了呆。这件事虽然重要,但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他打电话给罗让,只是想问后者安顿好没有。
罗让见他没声儿了,想了想,更加严肃地说:“实在不方便见面,就电话里说吧,你说完,我可以体会一下心里的感受,这样就能作出判断了。”
余希声道:“说什么?”
“说……”那三个字在罗让舌尖滚了一圈,终究没能说出来。罗让一想余老师跟自己说那三个字的场景,浑身的细胞都发烫了,“砰”一声脑袋重重撞在墙上,心也狂跳不止。
也许不用试了。
罗让想着,“砰砰砰”地撞起墙来。
余希声正诧异着:“怎么不说了?你要我说什么?”
罗让额头滚烫,浑身冒汗,张了张嘴,嗓子完全哑了:“就……”
余希声:“你说。”
罗让咳嗽一声:“你懂的。”
“哦。”余希声觉得这三个字很简单,虽然感到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要自己说这三个字,但罗让都这么祈求了,他自然要答应了。
罗让期待地竖起耳朵。
不用试了,他想,等余老师说完,他就顺势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吧。
这时,余希声坚定地说出了那三个字:
“你、懂、的。”
第18章
曾经,罗让觉得余老师是个聪明人,现在,他觉得自己判断失误。
当然,他要确认一下。
罗让问道:“你耍我?”
余希声道:“什么时候?”
罗让恨恨道:“不跟你说了!”
余希声忙道:“怎么又生气了?别耍脾气了,在人家工地上好好干活。郭留连不用你操心,我已经给校长打过电话了,他会照看的。”
罗让才不担心郭留连,他不在臭小子最高兴,不是跟胖子掏鸟窝就是找二丫跳皮筋,小日子别提多逍遥。
余希声见他不吱声,碎碎念道:“是不是工地上干活太辛苦啦?还好现在不是夏天,你就忍耐一下。不想干体力活了,回头我帮你找找成人自考的资料,你试试看去考个大学。”
罗让憋着一肚子气听他说话,听着听着泄了气,小声嘟哝道:“我又不是小孩了。”
余希声笑了笑,没接话。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早给罗让定了性:个头是够大的了,脾气还是小孩脾气,心理上根本没成年,顶多十六,不能更多了。
余希声道:“还有那件事,急不得,慢慢来。”
罗让哼哼:“我急个屁。”
“是是。”余希声道,“我的意思呢,这段时间正好咱俩都有事,等忙完这一阵,坐下来,正经商量个办法出来,别想一出是一出的,嗯?”
罗让沉默片刻,道:“其实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只是故意不肯说,是吗?”
“是什么啊?”余希声笑着说,“有人找我了,先挂了啊。”
罗让道:“行,再聊。”
挂了电话,罗让丢开手机,躺倒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他想余老师什么意思呢?他隐约觉得,心上人已经懂了他的心意,知道他说的“三个字”有什么含义,可偏偏要装傻充愣,不愿意接他的话。难道避而不谈,是变相的拒绝吗?
罗让心乱如麻,拿不准余老师是大智若愚,还是的确傻不拉几,一点都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这样发了一会儿呆,他把今天的表现从头到尾回忆一遍,觉得没出纰漏,在刘忠义那里的人设初步立住了。转头看到手机,他想了想,拿过来,打开通讯录,把余老师的号码在心里记熟,然后删掉了。刘忠义不一定会查他的手机,但难保会有特殊情况。
稍后发生的事证明他的谨慎很有必要。
晚上刘忠义的接风宴上,来了不少“黑白两道”有头有脸的人物。据说刘忠义还给乔四爷去了请柬,但人家没来。
刘忠义亲亲热热拉着罗让的手,走到哪带到哪,引来不少惊异的目光。人人都知道,刘忠义栽了以后,马鞍子和黄俊生去找过罗让,想请他以“隐形少主”的身份主持大局,把刘忠义留下的摊子撑起来,但这位深得信任的罗二爷,竟然早已不见踪影,丝毫不顾“准义父”多年的栽培之恩,只顾保全自己。而据小道消息,罗二爷仿佛还落井下石了一番。
开地下赌场的范先生喝高了,想到这些隐秘传闻,忍不住取笑这对看起来情深义重的“父子俩”。尽管马上就有保安过来把范先生架了出去,但罗让的脸色还是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马鞍子打圆场道:“二爷不耐烦应酬,不如跟我们去玩玩儿?”
刘忠义赞许道:“找几个年纪差不多的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