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君微微颔首,“那我就直接问了。三个小问题,第一个,关外拓加聚兵多少?第二个,除了二王子果步鲁,主帅是何人?第三个,可曾探过对方粮草情况?”
程至腾接过茶,暖了暖手,“此次拓加聚兵不足二十万,与我西北军兵力相仿。不过,我们还是有优势的,莫说我西北军踞关而立,就单说军资,也比拓加蛮子强上不少……,不过,”
“将军直说便是。”
“是。不过,想必军师也知道,拓加打仗,本身为的就是物资。这群人,不为输赢,只为抢东西,实在是,唉!”
沈轻君点了点头,“不错。我也知道。只是,将军不觉得今年的情况,似有不同么?”
程至腾一愣,“不同?”
“是啊。楚…,啊,陛下曾说过,拓加以抢为主,几乎年年如此,边境上至将领,下至百姓,几乎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是,陛下也曾说,拓加每年移兵不过十万左右,骑兵为主,可今年,为何会足足高出一倍人马?”
程至腾闻言,若有所思。
沈轻君又继续道,“而且,往年只有拓加大帅木达哈领兵,皇室后居拓加王城,这次,为何是果步鲁亲自来了?”
程至腾想了想,“…嗯。今年的确有些奇怪……,哦,对了,军师,你刚才问,除了果步鲁之外的主帅,此次主帅,正是军师方才提到的木达哈。”
…………
风愈急,雪愈骤。
夜幕降下,天地间却因雪色映照,依旧亮亮堂堂。
门被打开,青竹放下手中的茶壶,搓了搓手,屋中被带进一层寒气。
青竹连忙将门闭紧,又添了添炭火,朝桌案旁看过去。
沈轻君的脸色比雪也不差了。
“…公子?”
沈轻君闻声抬头,“怎么了?”
“夜深了,公子为何不去歇息?”
沈轻君没有回答,浅浅一笑,笑意不明。
…………
“将军,小的真服了您了!您说那群汉人定然想不到我们会雪夜攻关,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距离关隘不足五六里地的山坡廊子后,一群骑马的拓加士兵躲在那里,远远的朝关隘张望。
拓加小兵嗤嗤一笑,谄媚地为木达哈递了个水袋。
木达哈冷哼道,“自然。汉人的性子,就是爱贪图享受。像这种下雪天儿,还不一个个都缩回娘窝儿里去了!”
小兵附和道,“是是,还是我拓加男儿英勇。将军,您看,除了烽火台上守隘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木达哈点点头,低声道,“尽管如此,也不可过于轻敌。汉人贪图享受不假,可是也都一肚子坏水儿,尽会使诈。你吩咐下去,先让探子前去探一探再说。”
“是。”
…………
沈轻君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环佩收回了袖里。
乱了,又乱了。
他无奈地闭了闭眼,有些烦躁。
尽管不停地自我否认,但事实证明,他,的确,也动了心。
在京里最后那段时日,他已有判断,可是还可以说是错觉,如今来了西北,那种静下来时的烦躁告诉他,他如今连自己都骗不了了。
楚玄昭是很高明的。
一个谎话,说的次数多了,都会让人信以为真,更何况,一个真实的感情。
哪怕他原本的确对楚玄昭无意,可楚玄昭日日都在提醒自己,自己对他也有意,渐渐的,呵~
沦陷了。
沈轻君提笔,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以前只要握住笔,他心中便自成文章,可如今,心里有的,只是一团乱麻。
半晌,撂下笔,沈轻君低头,愈发无力。
——昭。
沈轻君皱了皱眉,将纸团了团,扔进了纸篓。
…………
“回禀将军,属下仔细探过,关隘上除了烽火台守关的,就只有巡关士兵往来。属下观察过,巡关士兵不紧,差不多每隔一刻钟出现两队,其余时间都只有一队,属下觉得,如果我们能在一刻钟的时间里迅速攻入隘口,就会——”
木达哈身边的士兵冷冷一哼,打断了探子,“你只管探听消息,如何攻打,自有将军做主,这也是你能置喙的?”
探子闻言悄悄抬头,见木达哈并未动怒,这才松了口气,“是是,是属下妄言。全凭将军吩咐。”
木达哈没有理会身边的士兵,举目望向关隘口的方向,“他说的不错。我们要在一刻钟里,急攻。”
士兵脸色有些不好看,低了头,讷讷不语。
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自作自受罢了。
木达哈转过头,吩咐道,“记住,我们今日,不求胜,只求毁掉它大渊的关隘,为后军打开门路!此关隘有二十万守军,我们绝不能与他们正面冲突!”
“是,谨遵将令。”
木达哈点了点头,沉声道,“众人听令!精锐飞鹰去解决烽火台,左右卫冲关隘闸门,骑兵速攻,精卫步兵断后!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