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邵夕不由心软,好意劝道:“梁小姐,我明日还有要事,你回去罢。”
梁怡诗也不知弄没弄明白他的意思,过了好久才有动作,叶邵夕闭目静坐,既不说话,也不睁眼看她,梁怡诗这才好似明白了些什么,一瞬间有些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地跑远了。
梁怡诗走后,叶邵夕好似累了,轻轻呼出一口气,他也无心睡了,便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夜无眠。
第二日,叶邵夕早晨练完剑,寻思着自己该去看一人,他回来时日已多,却很久都未曾去可能他一眼,也不知他过的如何。
想到这里,叶邵夕也不再耽误,直接蹬鞋下床,唤小厮端来一盆热水,沐浴之后,纵马出山,来到一段颇为繁艳的街巷之间。
“待字闺中”。
云阳县最出名的青楼妓馆,楼中分为上云苑与下翠阁两大庭院,一东一西,雕梁画栋,花灯万盏,临山而建。东庭上云苑,朱门映柳,金杯交叠,无数少女怀春弹唱,薄薄衣襟,神态娇美。西院下翠阁,环境比之上云苑,环境就清净幽雅了许多。
下翠阁的院中翠藤满径,琉璃碧瓦临湖而建,湖中稀稀疏疏地长了几支修竹,俏生生的,映衬着湖面的绿意融融,氤氲而开,倒有些十里荷花三里舞的仙家之气。
叶邵夕纵马来到下翠阁之后,信步其中,他抬头一望,恰巧看见一座阁楼的窗边,一名淡墨衣衫的少年临窗而坐。那少年手执一笔,正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叶邵夕正想唤他,窗下忽然有一人走了过来,靠近少年的后背。
这人弯下腰,轻轻捉住少年提着毛笔的手,少年抬起头来,与他相视一笑,不由面色酡红,笑容清隽羞涩,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水波若练,杨柳如丝。
轻风徐徐吹来,细碎的竹叶缱绻飞过窗前,飘摇地落在少年的发上。男人见状,细心地为那少年拨开头上掉落的竹叶,随即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柔情。
二人成双对影,互相附在耳边偶偶细语,虽是这青楼妓馆,却丝毫不让人觉得虚伪做作,反而如这世间大多数有情人一般,让人觉得分外真挚。
叶邵夕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想必柳含是遇到了心属之人,这才露出如此幸福而自然的笑容。他看了片刻,心里略微一安,本转身欲走,忽然听到有人不可置信地唤他。
“叶公子?”
阁楼中忽然有人唤道。
叶邵夕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抬起头来亦望向他。
他亦唤了他一声:“柳含。”
柳含见状“啊”了一声,随即推开身后的男子,“噔噔”地消失在了窗前。
不过一会儿,叶邵夕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柳含一口气跑下来,来到他的身前,拉着他的手,欣喜地唤道:“叶公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叶邵夕看着不同以往的柳含一会儿,又瞟了瞟临窗而站的男人,淡淡一笑:“恭喜你。”
柳含脖子一红,偷偷抬眼往窗边瞧了一眼,结巴道:“慕公子待我很好……”
“你喜欢他?”
“……嗯。”
“慕公子?是哪一家姓慕的公子?云阳人氏吗?”
柳含外头一笑:“慕公子不是映碧人。他唤慕昱风,是……”
叶邵夕闻言,瞳孔一寒,凌厉地打断他:“慕昱风!?邃羽的慕昱风?江湖传言,他可不是什么善人。柳含,你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可是,我迟早要离开这里的,我会跟他一起走。”
柳含说罢,抬头向阁楼处望了一眼,十分含情脉脉。
叶邵夕见状,亦随着他的视线向阁楼中望去一眼。他的眼神不由得与慕昱风相交在一处。
可谁知,慕昱风看到他,居然是眼神一震,一向狡诈的眸中现出几许震惊的神色,叶邵夕看得清,那人的脸色变了几变,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总算慢慢安定下来。
叶邵夕不知他震惊什么,也无意多问,但柳含性格单纯,毫无心机,而那男人一看便知道绝不是泛泛之辈,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他若是欺负你,便来找我。”
“嗯,叶公子,你……也要多多保重。赶快找一个所爱之人,不要再漂泊了……”
叶邵夕闻言一愣,不由有些失神。不知为何,柳含说这话时,却有一人的身影突兀地闯进自己脑中。那人的衣衫之上开遍墨竹,样貌fēng_liú含笑,描金的扇子在他手中开开合合,十分的洒脱俊美。
“久闻公子大名,失敬失敬。”
不一会儿,阁楼中的男子也下了楼来,向自己抱拳一拜,在恭恭敬敬地一作揖。
叶邵夕一愣,猛地被他唤回神智。
他看向眼前的男人,听了片刻,才不冷不暖地回了一句:“昱王爷。”
男人惊讶片刻,随后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臣下是不是也该唤您一声广安王爷?或者君四王爷?”
叶邵夕不知他在说什么,因此亦皮笑肉不笑地回他道:“在下不知昱王爷在说些什么。”
“四王爷说哪里花,煜羡名将,臣下又怎会认错?”
邃羽国小力微,经济衰弱,自古以来,便是煜羡大国的附属之地,年年呈奉朝贺,向其纳税称臣。
邃羽名义上虽然被单独称为一国,但事实上,每次邃羽过往前去拜贺,总免不了三拜九叩,繁琐至极的君臣之礼。
就好比说,慕昱风和煜羡的广安王都贵为王爷,本来无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