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的!!——叶大哥他答应过我的!他应答过我的!——”
“你也听见了!是不是!?——”
“是不是!?——”
梁怡诗激动到不可自抑,满脸泪水。她直指着陈青,语气由指责变成哭诉,再由哭诉变到说不出话来,而最后,则直接倒在了陈青的怀中,颤颤发抖,声声绝望。
“叶大哥……你怎么……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你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梁怡诗哭哭啼啼地抽噎,半晌,只听梁千在一旁忽然开口道:“都下马!”
“我们也来……送叶兄弟一程……”
他带领众人站成一排,面冲西方要消逝的夕阳,居然缓缓跪下。
“至少,他活过。”
陈青绞尽脑汁,却只能用寥寥五个字概括叶邵夕极其短暂的一生。
对,叶邵夕,活过。
他,活过。
活过。
“所以……叶兄弟……你安心地……去吧……”
“剩下的,交给我。”
陈青一闭上眼,在心里道。
漫漫黄泉路,叶兄弟,从此相见无期,愿你,且珍、且重、且行。
一路走,好。
漫天的寒风忽然刮起,一掠而过,就像在为这催逼的暮景叹息,也像在为他——叶邵夕,最后那满目疮痍的身影痛心。
四处的栈道上,漫天都是黄尘,飞土,高山,想必其情,亦可以使天地四时,为之哀痛。
“不!——”
“叶邵夕!你给我回来!——
“回来!——”
殊不知,还有人,久久地站在夕阳下,执意地,不愿离去。
“你给我回来!——”
可山巅之上秋风瑟瑟,除了那几只鸿雁的哀鸣声,他还能,还能……再看到什么?
什么都不剩了。
人世间的爱,也许就是这样,爱过才知情重,醉过才知酒浓,而死别之后,才知道悲痛。
天上人间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
花开花落,年复一年,古今多少事,所有的惆怅,哪一次不是在转身了之后,才泪如雨注?
叶邵夕他的人,也和他的情一样,随着万古流水丝丝流逝,永远,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能苏醒。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叶邵夕梦一般的声音,在他离去之后,又在天际间持久徘徊,无根无底,四处飘荡。
宁紫玉……你是……骗我的吧……
你是……骗我的吧……
说什么死生契阔,说什么与子成说,人世爱憎情仇中,其实也不过,只见悲离,不见欢合。
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蓦然回首时,才道,故人难再得。
到头来,徒有天际间那杳杳的孤鸿,带着它凄哀的嘶鸣,啼破长空。
因为,死亡,真的是无可挽回。
还是佛祖说得好,一切都是,罪过,罪过。
“叶邵夕!你给我回来!——”
“你给我回来!——”
最后,也只剩下宁紫玉一个人的背影,颓然跌坐在,一整片夕阳之中。
“回来……”
“邵夕……”
“……你给我……”
“回来……”
……罪过啊……
罪过。
真的是罪过。
第三十二章
等到郁紫带兵终于攀上天崭崖的时候,只看到眼前,这样一副景象。
落日悠悠,雁影摇摇,迟暮的夕阳就像被鲜血溅红一样,在天地之接,挣扎着谢幕。
宁紫玉手持利剑,将最后一名士兵逼退到角落,然后二话不说高举宝剑,直冲他颤颤发抖的身体挥了下去。
“刺”的一声,冰冷的剑光,好像在静谧的空气中划开一道无法愈合的血口,大汩的血液随之喷薄而出,顿时溅在了宁紫玉淡紫色的衣摆上,也好似溅在了,他背后那一轮挣扎着谢幕的夕阳上。
郁紫禁不住一愣,他承认,他从未见到过如此绚烂到极致的天光,也从未见过,如此不近人情到可怖的宁紫玉。
“郁紫,你来了。”
宁紫玉说着,从脚下的尸体上转过脸来,他看到郁紫,竟然是惊都未吃一惊,脸色不变,照样很从容地抽出宝剑,擦了擦,才从夕阳中稳稳缓步出来。
郁紫恍惚了一下,以为他身上打下的,不是夕阳,而是血光。
“臣,微臣……参见太子。”他忍不住磕巴一声,被宁紫玉走近的脸色,吓了一跳。
“嗯。”
宁紫玉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很静默地“嗯”了一声,接过一旁的人递上来的手帕,刚擦了没两下,就听其中有人很小声地嘀咕道:“不是说来追叶校尉么?怎么不见他?难不成……也死了?”
空气中的气压骤然一低,宁紫玉擦手的动作停下来,他目光一抬望向那人,眼神犀利而令人胆寒。
“太,太子……”
郁紫咽了咽唾沫,刚想出声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就听空气中有道剑光径直挥出,说话间,宁紫玉已砍下说话那人的脑袋。
硕大的红头颅“咚”一声砸下来,骨碌骨碌地滚落到了宁紫玉的脚边。
“太子息怒!太子息怒!”
众人见状忙跪下来,颤颤发抖不敢说话,生怕下一个遭殃的便是自己。
宁紫玉不为所动,只是冷着脸地瞥了眼众人,漂亮的眼睫上脸颊上溅满了血腥,就好似神智已疯癫不清。
片刻,宁紫玉冷冷开口:“郁紫,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