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一百二十余日,他几乎天天,都在做着同样重复的梦,从未变过。
宁紫玉觉得,他几乎就要淹死在那每夜梦回,如血的残阳之下。
而这许多天来,宁紫玉也不是没有暗示过自己,努力试着去做别的梦境。
然而,每一次,他却都失败了。
叶邵夕那被夕阳染红的身影,总是会在每一夜的每一分每一秒,如约侵扰入他的梦境,不分时刻,也不论晴雨。
只要他睡着,他就会来。无力阻止,也无法逃避。
而宁紫玉此时也终于明白,原来他的梦,只给了那个,如今也早已离他远去的人。
他也发现,原来有梦,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
每一夜,他都会按着心口醒来,感觉撕裂一般的痛楚,在自己的胸间蔓延。
为……为什么?……为什么?……
宁紫玉不懂,为什么他在叶邵夕走后,会如此的痛。
他在黑夜中闭上眼睛,一摸床边,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宁紫玉的心头陡然一颤,不明白这瞬间的心悸是怎么回事。
天一日一日地冷,心也一日一日地凉,浩瀚的沙漠上,也终于扬起了冬季的第一场雪花。
这日,宁紫玉穿着银紫色的锦绒狐裘,面目紧绷地站立于寒风之中,感觉飘飘然的雪花,静悄悄地落满他的肩头。
面前是一支支大肆寻人的军队,训练有素的士兵利落地穿梭于崖底的大小溶洞之间,这样的搜罗行动已进行了四个月有余,却仍然是一无所获。
所有人,也从对叶邵夕的生还怀有希望,演变到如今的不抱任何希望。而在场搜罗的众人也都清楚地明白,一个人若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那么他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郁紫不明白,为什么众人都知晓的道理,到了太子那里,却怎么也行不通。
“报告丞相,都搜遍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行迹!”
“好。”
郁紫应下来禀告的士兵,挥袖命他下去,思虑了一番之后才来到宁紫玉的身前,磕头禀告道:“太子,没有发现任何有人来过的行迹,臣想,这天崭崖下的溶洞阴冷潮湿,极不适宜居住,叶校尉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一定是伤情严重,应该不会住在这个地方的……”
他说着顿了顿,抬头望见宁紫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便转过头去目视前方,什么都没有说。
“给我继续搜!”
宁紫玉声音沉了沉,一成不变地喝斥众人。
“是!”
郁紫见状心里颤了颤,跪在地上犹豫了良久,还是觉得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抬起头来,鼓足勇气,对着宁紫玉又开口禀告道:“太子,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不要讲!”宁紫玉冷声道。
“臣以为……”郁紫还是忍不住,说话的时候很是小心谨慎,“太子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四个月都没有找到叶校尉,那依臣看来……叶校尉遭遇不测的可能性……很大……”
他不敢抬手擦汗,只能硬起头皮,强顶着头上压来咄咄逼人的视线,不敢再往下说一个字。
“郁紫!你找死!”
“呃!?”
郁紫还没反应过来,猛地就被人扼住喉咙,直接从地上提起来。他瞪大双瞳,不可置信地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已有些状极疯癫的面孔,一种无法呼吸的恐惧感,马上就俘获了他的全身。
“太……太……”
宁紫玉沉着双眼,收拢紧五指,将郁紫的双脚缓缓提离起地面。
郁紫挣扎,脸孔因为呼吸不畅而涨得通红无比,他的手想要扳开宁紫玉的,双脚开始止不住地乱蹬。
“太……太……子……”
郁紫惊惧,看着宁紫玉近乎扭曲的表情,感觉自己下一刻就会被他扼死在手中。
众人看见这样的情景立马一惊,忙地跪下地来,嘴中直喊“太子息怒太子息怒”,在风雪中被吓得瑟瑟发抖。
“报──报──”
嘹亮的急报在一瞬间,划破了白茫茫的上空。
急促的马蹄声直奔到宁紫玉眼前,那人“吁”了一声之后,立即翻身下马,对着宁紫玉恭敬地禀告道。
“启禀太子,景皇子已携函回营,函中肯定,煜羡的十万兵力自昨日起已分兵北上,正是我军进攻的大好时机!”
景皇子名唤宁景辰,宁紫玉的皇弟,这一次宁紫玉将他派入了煜羡军队查看敌情,一旦煜羡大军有何异动,立即来报。
宁紫玉一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缓缓地放开了手。
郁紫跌在地上,咳了好几声都缓不过来。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的太子因为叶邵夕的离去,已经精神错乱,没有理智了。
半天过去后,忽听宁紫玉说:“叶邵夕,你不是要我付出代价么?你不是要我后悔么?……呵……我倒是要看看,如果君赢冽遇难,你到底会不会出现!”
“来人!召集兵力,不日进攻煜羡大军!”
“是!”
煜羡大军分兵北上,定是国内出了什么乱子,如若现下进攻,煜羡必败,待他俘虏君赢冽,他就不相信叶邵夕不会出现!宁紫玉笃定地想。
众人散去之后,宁紫玉一人在风雪中,他想起那人曾那般气愤地对自己说过,今后,只要他抓君赢冽一次,他就放一次,抓两次,他就放两次……抓三次……他就放三次……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