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去。”
“谁开车?”
“我。”下巴上扬,大拇指自豪地指向自己。
“你会开车?”
“你这什么话,别老当我七老八十的,我告诉过你我才四十多,正适合第二春呢。”
“……那为什么要多招一个司机?”
吴妈笑得双眼如月牙,“你来了一周了,还不知道为什么吗?”
“……”
“当苦力啊。”她再次扬手道别,“走了,好好看家。”
“……”
一高一矮两道摇曳的影子相携往车库漂移,不多时,暗红的小车稳稳地开出大路。
当真把他丢下。
……
吴妈在小区门口减速过闸机,问:“坤姐,当真这么走了?”
陶燕坤调整坐姿后,又理了理裙子防走光,这也是她渐渐不穿裙子的原因。
“难道你还想回去?”
“不是,我意思是——这顿饭少了主角真的可以吗?”
“吴妈,你搞错了。”陶燕坤说,“一顿饭的主角是菜肴而不是食客,所以,好好想想等会吃什么吧。”
吴妈可没搞错,这顿饭原本的由头是庆祝向也在陶燕坤家顺利度过第一周,也成了家里呆时间最长的司机。要知道,以前的最高记录也就三天。
如今看来,这两人八成生了龃龉,但年轻人的问题她不好插手。虽然向也和她同为陶家服务,吴妈还是心里有数,年轻人共同话题更多些,难免会比较亲近。
*
望海广场与其他购物中心的区别,在于此处停了一艘改装成餐厅和酒店的客轮,以及拥有市内最大的音乐喷泉。
不过这回陶燕坤没有上客轮,而是在客轮对面三楼一家川菜馆子,从上方眺望八点开始的音乐喷泉。
两人点了三道菜,吴妈唠了一会她广场舞队的逸闻趣事,终于话题走向枯竭。
“好像少一个人感觉就差好多哦。”吴妈感概。
陶燕坤在喝茶,不疾不徐地说:“你现在让他过来也来不了了,下班高峰期,等过来都可以吃宵夜了。”尾音悠悠带点幸灾乐祸。“就不能惯着他,才来一周都准备上天了。再这样下去还不得骑到我头上来。”
吴妈乐呵又诚实地说:“本来为他准备接风宴不就是惯着他了么。”
陶燕坤不以为意,“偶尔也是要给点甜头。”
菜端上来时,振聋发聩的交响乐倏然在耳边炸开,仿佛心跳被调快了速度。
音乐喷泉开始了。
吴妈很久没有来过这么远的地方,饭也顾不上吃,转头透过栏杆望向外面。
陶燕坤按吴妈说的方位夹菜,她的世界只有喷泉水声和交响乐。
吴妈见她不感兴趣的样子,说:“坤姐,你觉得这音乐怎样?”
不咸不淡,“还没睡着。”
“是吧,要是能放我们的民歌那就好了,更搭更有劲。”
光是想想那画面和谐又另类,陶燕坤不由失笑,“说不定还有老太太会就着音乐跳起广场舞吧。”
吴妈转转手,摆一个简单的造型,“可保不准哟。”
陶燕坤本来想借此机会,给向也讲一下灯光设计的应用,并不一定局限于舞台,如果他有兴趣可以往其他方向发展。
可惜啊。
她举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一个硬菜一个素菜,和一份米饭一起打包。
*
回到静莲湾,向也依旧同样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看的似乎也是同一个电视台。
但天知道他是不是在听到汽车引擎声后才做出样子。
陶燕坤先进门,吴妈提着三个打包盒跟在后面,陶燕坤没出声,她也不好先热情招呼。把打包盒放餐桌向也一贯的位置先行离开。
“还不过来吃,还让人请吗?”
陶燕坤在自己的位子坐下,那副可敬可畏的美貌极具压迫性,向也一时活泛不起来,耷拉着脑袋过去。
他的确饿了,吴妈算准今天外食一般,冰箱里没有多余的食物,只有陶燕坤那该死的牛奶。
刚诅咒完,吴妈就给她端上一杯,还体贴给他递了双筷子。
向也把打包盒一个个摆出来,掀开塑料盖,川菜的味道很家乡,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有你这么白眼狼的吗,大老远给你带回来不懂说声谢谢?”
这顿外带的确让他气焰矮了三分,咬光粘在筷子上的饭粒,煞有介事朝她一点头,闷头闷脸,“谢谢坤姐。”
别扭的诚意熨帖了陶燕坤,她淡淡道:“该谢的。”
男人大口扒饭的声音听着让人很有食欲,听在陶燕坤耳朵里,好像在夜晚的森林里偷听动物吃食。
“多吃点青菜。”她忽然提醒。
向也顿住,呆呆看着筷子头的一块牛肉,那盒素菜的确没夹掉多少。
他咽下一口,“你看得见我吃肉?”
陶燕坤笑声里带点沾沾自喜,“还真让我歪打正着了。”
向也:“……”
她忽而正色道:“所以你不要抱着侥幸心理我看不到,我眼睛虽瞎,但心里亮着呢。”
“是……”
“菜合口吗?”
“嗯。”
“吴妈说你挺能吃辣的,你们那的人不是不吃吗?”
“……北部的吃,靠近湘南了。”
陶燕坤想了想,“也是。吃饭吧。”
一楼只剩下陶燕坤和向也两人,陶燕坤听着那有力的咀嚼声,感觉像放羊吃草,不过向也可没羊那么温顺,大概只是披着羊皮。
她听到搁下筷子和收拾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