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点点头,又撇撇嘴,说:“他就是那样的,年三十那天你们刚来,我说想看看你,他跟我说了一百次,让我不要尖叫,不许抱你,不准情绪激动。”
顾真完全能想到傅尧凶巴巴叮嘱小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他自己不也是歌迷吗,”小满生气地说,“就许他跟你一起看戏。五年前那次也是,也没告诉我你在malibu,不然我早就来了。”
“五年前那次不能怪傅尧吧,”祝苒恰好下楼,听见小满后半句埋怨,就替傅尧说话,“你那时住在icu里,怎么回来?”
“妈妈你记错了,”小满回头看了一眼祝苒,笃定地说,“我肾衰竭是后来的事了。”
“八月底,”祝苒说,“傅尧生日前不久,我记得很清楚。别诬陷你哥。”
“那顾真来malibu是七月份的事情呀,”小满又反驳,“整整一个多月,他都不告诉我。而且八月底我一进icu,他不是也来纽约了吗。”
顾真愣愣地看着小满,心跳很快,五年前那个夏天,傅尧的一举一动,他们的每一天,都像电影一样,清清楚楚地在他脑海里一帧帧翻过。
小满还在努力回忆:“我肾功能下降的那几天,他先来做了一次配型,做完又回去了,对不对?他当时也可以告诉我,他没说。”
“做配型是什么时候?”顾真突然问,“是不是八月十五号?”
“是十五号,”祝苒说,“那天《不眠》公演,我本来订了票,想带小满去看的……”
说完,祝苒有些疑惑地看着顾真,想问顾真,他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顾真知道祝苒想问什么,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口。
因为《不眠》公演,顾真本来也订了票,要和傅尧去看的。
八月十五号,看戏的所有行程都定好了,傅尧却因为临时有事,没陪顾真去。
回malibu之后,傅尧跟顾真道了很多次歉。顾真当时正因为傅尧放他鸽子,让他在剧场里做电灯泡而生气,指使robin去咬傅尧。
robin又不会咬人,把头顶在傅尧身上拱他,傅尧给robin拱得一路后退,顾真就在一旁笑。
“《不眠》……”小满也想了起来,道,“我们是不是赶上了末班车,看了最后一场,还叫了傅尧,可是他不愿意去。”
祝苒点了点头,小满就说:“当时是好险,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害怕。”
“所以别总是说傅尧坏话。”祝苒摸了摸小满的脸,对她说。
祝苒的手机又响了,她看了一眼,对顾真说失陪,重新上楼去工作了。
剩下顾真和小满坐在客厅,过了片刻,顾真问小满:“小满,当时傅尧急急忙忙去纽约,是因为你的身体吗?”
“对啊。”小满不设防地说。
顾真便问:“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小满愣了一下,问顾真:“怎么了?”
顾真想了想,说:“现在还不好说,但那时候发生什么,对我和傅尧来说,应该都很重要。”
小满看了顾真一会儿,点了点头,把五年前的事说给顾真听。
她说得慢,很详尽,才让顾真得以从中窥见一些,他从未真正了解过的十九岁的傅尧。
“那年八月份,我肾功能突然下降得很厉害,本来以为可以靠透析撑一段时间。我哥为了以防万一,跟我做了配型,成功之后,他说要换肾给我。
“我根本不想要我哥的肾,所以我们一直僵持着,一直到我哥快生日的那几天,我肾衰竭了,医生说需要马上换肾,我妈就也和我哥站到了同一战线。
“我记得我哥生日那天晚上,傅关程打电话过来,和妈妈吵得很凶。大概就是说怎么能同意傅尧跟我换肾,又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他声音真的好大啊,我在门口都听见了。
“第二天早上,我哥就来了。
“我哥那天看上去很奇怪,好像很伤心一样。”说到这里,小满停了下来,安静地看着顾真,问他:“他那个样子,是和你有关系吗?”
顾真和小满对视了几秒,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他不想妄自揣测二十岁的傅尧的想法,强加傅尧以爱之名,但他听着旧事,不免有自己的猜测,小满说的越多,顾真就愈发心慌了起来。
小满不再多问,接着回忆:“我哥穿着无菌服进来看我,告诉我明天就安排手术了,叫我别担心,什么都会好的。
“我还是不想要他的肾,我哥那么健康,他不知道少一个肾会怎么样的。我跟他闹,说我不要。我哥就跟我说,一家人不应该这么算的,不管活得好不好,能活着就好了。
“就在那天晚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匹配度更高的肾源,捐赠者出了车祸,入院时已经脑死亡了,他生前签了遗体捐赠,医院就做了紧急配型,我是当时唯二能匹配的病人之一,像做梦一样,我没用到我哥的肾,动了移植手术。
“换了肾之后,我基本没有出现排异,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我哥也回学校上学了。”小满说,“事情就是这样。”
顾真没说什么,小满瞅着顾真,又对顾真说:“我一直觉得那件事之后,我哥有点儿不一样了,”
“是吗?”顾真点点头,问小满,“怎么不一样了呢?”
小满觉得顾真看上去,好像也很伤心,就劝慰似的补了一句:“也可能是我乱想的。”
她想了一小会儿,说:“我哥看上去还是差不多,回malibu的频率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