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殷知道炎加是对的,他自己无法一生地保护着水诚月。面前的水诚月已不在是那十几年前把自己从市集中带回皇宫的孩子了。
带着一如既往的淡笑,水诚月伸过手抱住了梵殷。头靠在了梵殷的肩膀上。这个肩膀已经变得很扎实了,不同于十年之前的那个脆弱的肩膀。在他哭的时候,和他一起哭并颤抖的肩膀。
“殷,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会陪我到最后的吧?”
“恩。”
“那么,我摆脱你一件事。如果,结果是我输了的话,那么你一定不能死。要好好地留在迈塔,辅助他。”轻轻地在梵殷的耳边说着。
惊愕之中,梵殷推开了水诚月。
“要答应我啊。这样才算是陪我到最后的。”一双碧青的眸子在幽幽地闪着,连眼角也带上了笑意。
梵殷转过了身,只淡淡地说道:“月,赢的人一定会是你。不必多说了。”说着,便离开了孤芳居。
“唉……”长叹了一声。
手抚上了颈项上的凰璧。
看来,这一辈子,又是无法了断了吧?
……
第二天,当水诚月一醒来的时候,便已是日上三竿。则正逢成虚帝派人来召他进宫。
不必说,此次入宫,为的定是关于水诚月在洛水河上接待宋使时遇雨落水一事了。这两天下来,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成虚帝今天才召他已算是体谅他身体了。
虽然外面的人总说水诚月是成虚帝的宠子,但水诚月并没有这种感觉。成虚帝顶多是比较放纵他,但决计不是宠爱他。只因为,水诚月是池婉絮所出,所以在各方面,成虚帝都很放纵他罢了。若说宠爱的话,成虚帝真正宠爱的是誉,因为誉是那个人的孩子,是成虚帝真正爱的人的孩子。
但是,那个人在成虚帝登基之前便已经死了。
换好了一身衣服,水诚月便进宫了。
早朝的时间已过,没有特别的事务的话,成虚帝会在处政殿处理奏折。
但当水诚月走入处政殿的时候,成虚帝却是正襟危坐地在等着他。
处政殿比议政殿稍小,也清雅一些,不似议政殿那边浮华。一张很长的案台处在了殿的中央,台上是满满的奏折。成虚帝就坐在了案台之后,身边只有一个侍人,而侍卫则在殿外守着。
“儿臣参见父王。”一走进处政殿,水诚月便向成虚帝行礼道。
“坐吧。”成虚帝只是冷冷地指了指案台前的位置。
水诚月坐下后,侍人奉上一杯热茶便退出了处事殿。一个密闭的空间之内,就只剩下了成虚帝和水诚月二人。
“不知父王今日召儿臣入宫所为何事?”
“月儿,你今年二十三了吧?”语气淡淡,成虚帝似乎说话时语气永远只有这么一种。
点了点头,水诚月回答道:“是。”
“那么,你王兄是二十六了?”又再次问道。
水诚月自然知道成虚帝问的是誉。
又是点了点头,水诚月并无再次回答。
成虚帝闭上了眼睛。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六年了。那个人也离开了二十六年了。
星轨依然是那么走着,从来不曾为我们这些凡人而改变过。到底还需要多少的流血和杀戮,恨方可以解。若只为那千年前的一抹恨,为什么又要借这尘世间更多的恨来平息。
水诚月看着成虚帝,一直都没有再说话。
天意是不可逆的。千年前的一次逆天,已经让太多的人受到了牵涉,太多的人被卷进了这个被怨恨所弥漫的旋涡。所以,就是这一次,恨不能平息,也要继续按照天的剧本演下去。为的是,不要再有更多的人为此所伤。
这不是因为水诚月有怜悯之心,只是,他也累了。
天若有情,天亦老。
天,是无情的,所以才可以长存。
“这次,根据密探的消息,宋使团中有个很重要的人。月儿,你该知道怎么做的?”
水诚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东西。
一伸手,可见的是之前在子月楼中,从裙青手上得到的银指环。那红色的宝石还渗着瑰丽而诡异的光,就如一滴鲜血,一滴不干的泪。那银色的雕花是一只如同猛兽的业火中的麒麟。
“咲国皇家所物。月儿你很聪明,连那个女人也甘心把这个给你。这个指环是咲国长乐公主咲淑远嫁赵桢和亲的时候,所佩带的嫁妆之一。”二十多年前的事,成虚帝却还记得。
那个时候,那个人还在。他们,一起到中原贺婚的时候,就见过这个指环。
“给儿臣指环的那个人并不是咲淑。但却也有一手好琴技。”水诚月淡淡地笑着。
“不是啊。”
是啊,二十多年了。无论是天下还是江湖,都已是新人的时代了。
“既然月儿你已拿到了见面的信物,那么便近快去吧。”饮下一口茶,成虚帝下了驱逐的命令。
“儿臣告退。”
把指环收回到了怀中,水诚月走出了处政殿。
刚步出殿,便见誉迎头走来。
“王弟,今日身子可好了些?”带着淡淡的语气,誉说着。
水诚月点了点头,只道:“多谢王兄关心。本王身体一向都是如此,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