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刀击落了两人,周围马匹受惊也开始不安起来,但此时情况已然不妙,商队的护卫虽然都会武,但大多不是正统的护卫,只学了个花招子,这等生死场面何时见过?如今对上那队马贼已经倒下大半。
这等惊险时刻,却听到一声刺耳的笛音传来。这笛音声声,丝毫没有音律之美,呕哑嘲哳,又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时叫人辨不清方位。
沈清秋自己被这笛音弄得心神不宁,反观周围,旁人似是没有听见似的,他正疑惑之际却发现对方的马匹听到这笛声更加躁动起来,没一会儿竟显出受惊之像。这些马匹到底也是参与过厮杀的,经过驯服之后战场血腥都能克服,都称得上是上好的战马,这会儿却躁动难安,硬是把背上的人抖落下来,才往四面八方逃窜。
笛声经久不停,等到商队护卫将来人全部收服之后,这刺耳笛音才越来越轻,最终停下了。沈清秋在这笛音渐弱的时候找到了声音的方向,正看见手执着兽骨虫笛的袭罗。
袭罗身边的柳梦色已经晕倒,看样子不是马贼所为,倒是袭罗趁她不备将她击晕的。袭罗注意到沈清秋的视线,冲他微微一笑,收了虫笛,右手食指伸出搭在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沈清秋见袭罗这般也猜到几分,想来是他不想让柳梦色知道他有这等本事,才打晕了她。
此时护卫已然将来人制住,少数几个受了重伤逃走,在这荒漠之中也活不长久,便也不再去管了。被生擒的共有三人,都只受了点轻伤。他们这边商队的护卫也有死伤,最后活着的还剩下十五人。
柳梦色此时已然晕厥,领队的不在,剩下的人也没法自己做决断。沈清秋想起之前那个瘦小的中年男人,看样子应该是柳家商队的二把手,只是那人似乎不通武艺,也不知刚才躲到哪儿去了。正这么想的时候,他瞥到一边的沙丘,这人竟把自己的头埋在了沙子里,露出的后半截身体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再看他下半身的衣服已有湿痕,显然是被吓得不轻,已然shī_jìn了。
“柳伯,人都走了,快出来吧!”沈清秋唤道,他先前听柳梦色这么叫那人,现在便也这么叫。
柳伯也察觉到周围没了动静,这才拱了拱身子,从沙坑里
抬起头来,露出被沙子烫的通红的脸。这柳伯仍是惊魂未定,但毕竟是活了四十多年的人了,命令商队整理好货物和死去人的尸体,整装上路,往西北的驿站去。
他说完这些才惊觉自己尿了裤子,脸上又是窘迫又是气恼,一红一白的煞是精彩。好在此时柳梦色也悠悠转醒,向商队众人交代了一番,开始和沈清秋和袭罗料理起被抓的那三人来。
此处往西北四十里外有间驿站,这个时节会有商队路过,也能招揽些生意。柳梦色的商队到了驿站,把骆驼、马匹都牵进马厩里,又把死去兄弟的尸骨烧了,放进空罐里,这才在驿站里休息起来。
此番商队里的几个护卫受了伤,不适宜继续上路,唯有选择在驿站里休息一段时间。
到了这里,袭罗和沈清秋却是不能再等。追着他们的人其实一直都未消失,只是在等他们离开中原地域,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们死在荒漠。眼下和柳梦色的商队一道,看似平安无事,但若真的将那些人背后的势力惹急了,只怕同他们在一起的全都会和他们在黄泉路上做伴。
晚间歇息的时候,两人同柳梦色说了此事。柳梦色听后,道:“我听说过半年前江陵沈家的事情。说是江陵那开镖局的沈家得了什么宝物惹怒天颜,弄得满门抄斩,只是仍有三人流落在外……当时这事闹的极大,大街小巷贴满了巡捕告示。你们,可就是那沈家的人?”
柳梦色神色凄然,又说:“江公子,江庭江子遥这名字想必也是假名了……我见你二人容貌与告示上所画不同,可是易了容?”
沈清秋见柳梦色这般,心想此处是北地荒漠,山高皇帝远,撤了这人皮面具也无妨,便默默的将那面具撕开,露出自己那张英俊的脸来。
“我和他……并非主仆,我乃是沈家五子,名唤清秋。”他这下撕了面具说话,声音虽与之前并无二致,但原本一张其貌不扬的脸换成了俊俏的,这话说得颇有几分落魄的感觉,叫柳梦色觉得更加凄然了些。
“我们明日便走。”
“既是如此,梦色也不强留。但还望二位记得,若是日后有难,便来长安柳府寻我。”柳梦色说罢,将自己头上的一朵簪花摘了下来,“拿着这个,柳府的人自然会放你们进来。”
留了信物,柳梦色也未再多留,只留下沈清秋和袭罗在屋里。
是夜,二人熄了灯,和衣而睡。袭罗俯身在沈清秋的眼睛上
亲了亲,似是在叫他安心,之后才沉沉睡去。
沈清秋合眼入梦,夜里却睡得极不安稳,他素来少梦,这夜却不同。他三哥四哥还有父母姐姐们的尸体在梦中活了过来,一家人其乐融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正吃着饭,袭罗却忽然出现了。
梦里的袭罗脸色冷然,不复往日柔情。对着围坐在桌上的沈家人露出笑容。这笑容就和平日里沈清秋所见的一样,但他虽笑着,手中长剑却往他家人刺去。
“袭罗!住手!”沈清秋出口阻止,身体却不能动作,只能看着袭罗面带笑容,将他的家人一个个的刺死,脸上却还笑着。
袭罗提剑向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