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以为,哥哥就算是要结婚,也应该是娶加利福尼亚州新州长的独生女,在此之前,哥哥就跟新州长的女儿约过了几次会,两人烛光晚餐的照片都被媒体拍到了,新州长的女儿还亲自拜访过父母长辈,跟家族的人一起吃了一顿家庭晚餐,如果不是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了,怎么会家长都来见了?
原本要踏上政坛的哥哥,却因为这一桩意外的婚姻,从此退出家族替他铺成的既定轨迹,走向了一条满是荆棘的道路。
林奇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跟自甘堕落的哥哥为伍,直到哥哥被查出患有家族遗传病。
那是一种罕见的至今无药可治的病症,病发时很突然,即便身体向来很健康的人,也会突然昏倒,等到被送去了了医院检查病症之后,命运就此被改写了。这就像怠慢了工作的死神,突然有一天翻开了桌面上的生死簿,随意地圈定了一个人的名字一样,布莱恩就是那个被心血来潮的死神圈定了名字的不幸的人。
布莱恩家族的人都知道,这种来得很迅猛的家族遗传病潜藏在每一个流有布莱恩家族血统的人群里,而高发人群就是二三十岁的年龄,布莱恩家族至今还没有一个超过三十五岁而被家族遗传病夺走生命的人,布莱恩今年三十四岁了,再还有半年,他要过三十五岁的生日了,大家都以为他是死神遗漏的幸运儿,可是从病发到离开人世,不过仅仅三个月的时间还不到。
三个月,病菌就像一个贪得不厌的恶魔,把一个体魄强健的人啃噬得奄奄一息,将容光焕发的面容啃啮得憔悴枯槁,跟病发前判若两人,连轮椅都不能坐久,只能躺在病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一个点看,不知是在回忆前程往事,还是在哀悼自己命运的不公。
布莱恩的葬礼举办完了之后,林奇就带着哥哥的遗愿踏上了半年前哥哥踏过的那片土地,他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耗费了数百万人民币,布下了无数个眼线,终于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镇里找到了哥哥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那个曾经是自己称之为“嫂嫂”的男人。
当时正是六月份的大中午,小山镇的阳光很充足,那个人戴着一顶大大的草帽,就站在院门口修剪院子墙边的野蔷薇,野蔷薇花开得正热闹,不时有蜜蜂蝴蝶萦绕在那个人的身边,那个人也不恼,一边拖着不怎么利索的腿脚探着身子剪去多余的枝节,一边哼着不知名调调的歌曲抬起手背擦去滑到下巴的汗水,嘴边还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对这静谧的生活非常满意。
这是林奇第一次见到哥哥喜欢的那个人,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男子可以美艳到了这种地步,一旁盛开的野蔷薇花,竟然在他的面前都失去了颜色!
林奇突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他咽了咽口唾沫,突然火冒三丈起来,他的哥哥为了这个人放弃了治疗,死时面容枯犒,一点生气都没有,而这个人,却过得那么自得,那么洒脱,那么恬谧,还有心情哼着歌调儿修剪花枝!
简直不可饶恕!不可原谅到了极致!
于是他三步并两步的冲了上去,一脚踹开了那扇用竹子蔑编成的脆弱篱笆门,不管那人愕然的质问,一把扛起了他,由着他在自己的肩膀上拳打脚踢,或者口呼救命,径直将他抗到了车上,再绝尘而去。
一路上,不是没有人发现这边的状况,小山镇的人质朴,怎么可能想到遇会上了劫匪,天光白日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人直接抗走了呢!
“咦?叶美人怎么?”对面一个修车铺里,一个轻浮的小青年停止了修理摩托车,张望了一阵,好奇地问。
“不知道啊,”一个在修车铺搭棚下乘凉的中年妇女也好奇地看了几眼,猜测道,“小叶会不会是被蛇咬了?你没听到他喊救命呐?”小山镇的鼠蛇虫蚂很多,防不胜防,镇里的人常常走在长势很好的草丛里,或者从花墙下走过,就会无缘无故地被窜出来的毒蛇咬上一口,这个时节天气热,毒蛇活动频繁,最近被蛇咬了的人已经不仅仅只有一两个了。
“啊!那得找镇东头的老张啊,他家的传下来的蛇毒药包治百蛇!”一个也在乘凉的妇人来了精神,一边煽着蒲扇,一边搭话了,“可我怎么看那个人扛着他直奔镇南方向啊?”
“你说的老张啊!嗨!现在的小年轻怎么还信他的那一套的,都上医院去打针哩!”先前的那个中年妇人张口就举了一例,说谁谁谁家的哪个人多久前被蛇咬了,送去镇东头的老张家医治,差点被老张治死了云云……
修车铺里一时议论纷纷了,只有那个轻浮的小年轻还怅然若失地看着叶美人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直到来修车的人不耐烦了,喊了他几句,才把他惊醒过来。
第74章
从领事馆到教堂, 再从教堂到警察局,最后有首相亲卫队马车亲自接送回到了暂住的酒店, 聂长生觉得今天过得有点跌宕起伏。
登记婚事,举办婚礼, 再因为寻衅滋事去了警察局, 再惊动了一国首相给予了宽厚的待遇, 一个人的一生中, 能在一天内经历这么多的大事情,也够回忆一辈子的了。
只是在聂长生看来,当前最要紧的,还是要让睡在枕边的合法伴侣知晓自己并不是遇事慌乱毫无主见的人, 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应对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