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到办公室，迟陌予便收到了房产中介的电话，告诉他有另一位买家也要买芳葳苑的房子。

迟陌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一动，想起了湛葳。

这么巧？那房子刚要卖他就出现了，而现在又这么巧，有人也要买下那套房子？芳葳苑的位置并不特别好，除了离大学城比较近，又是超过十年的老公寓，房型也没有任何优势，不足八十个平方，只有一个客厅，两间很小的，几乎只能容得下一张床的房间。

“我半小时后到，不论你用什么办法，拖住他！”

第二章

半个小时后，迟陌予飞车赶到芳葳苑，直奔顶层602室。他站在门外，心砰砰直跳，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又在期待什么，他明明就那么恨湛葳，又为什么这么想再见到他？

他轻轻敲了敲门，不过几秒钟，门便被打开了，来应门的是一身深色西装的中介，一见是他，脸上立刻挂上职业性的笑容，”迟先生。”

“人呢?”他一边说，长脚已经跨了进来。

下一秒，他就看到了客厅的落地窗前站立的人影。

湛葳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满脸惊讶地看着来人。

他没想过同一天之内，他们会再见面，而且只隔了六个小时。他也没想到中介说的另一个买家是迟陌予。迟陌予是恨他的，怎么可能会想要他们曾经一起住过的房子？

看着步步逼近的迟陌予，湛葳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他懂此时迟陌予看他的眼神，那闪着怒火，恨不得吃了他的眸光让他脆弱的胃再度紧缩起来。

“你……”迟陌予刚要开口，就见到湛葳按着自己的胃弯下了腰，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扶他，却硬生生又收了回来。

湛葳看着他他收回的那只手，脸上闪过几不可察的受伤，喉头滚上一股浓烈的酸楚，他勉强压下想吐的冲动，额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虚汗。

“湛先生，你没事吧？”中介见状，关切地询问。

“没……事，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湛葳直起身，几步越过迟陌予，几乎是落荒而逃。

“慢着，你要买这房子做什么？”

迟陌予拦住了他的去路，厉声问着。

“不为什么。我现在不想买了，再见。”

他推开了迟陌予，狼狈地快步走了出去。

迟陌予回头交代了中介按照之前谈好的价格做好合同再通知他签字，便跟着离开了。

中介楞了楞，情势转变得快了些，他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听到签合同什么疑问都抛诸脑后了。

迟陌予追上了湛葳，强行将他拖进车里，一语不发地发动了车子。

“地址。”

驱车上了路，迟陌予才终于开了口。他真的觉得自己犯贱，为什么还要在意他胃疼走不动道？为什么要担心他白得跟鬼一样的脸色？为什么还要忍不住……心疼？

湛葳疼得两眼发黑，又被他拽了一路，哪里还有力气说话，他整个人几乎都蜷在座位上，忍了又忍，终于勉强发出声音，”停……车。”

迟陌予看了他一眼，缓缓将车靠向路边。只是还没来得及停稳，湛葳就推开车门冲了出去，蹲在马路边干呕起来。

迟陌予吓了一跳，停稳了车子，跨出车门，刚要骂他是不是不要命了，却看到他手肘包着的纱布上微微渗出了血，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冲动之下干了什么。

他走到湛葳身边蹲了下来，迟疑着伸手轻柔地，一下下地拍着湛葳的背，而后他发现这男人身上一点肉都没有，那骨头硌得他手心都疼了，随后慢慢延伸到心脏，闷得他想骂人。

“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的？”

湛葳缓过劲，微微扯唇，”老毛病，好不了了。”

“为什么回来？”迟陌予终于还是问了。

可问了他又有些后悔，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湛葳没想过他会这么直接地问自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迟陌予见他不说话，心里那股无名之火又冒了起来，从乍见他那一刻开始，就在他心里燃烧蔓延的火。

“你走了就别回来，你他妈的回来了干嘛要让我遇到你？”

迟陌予紧握着拳头站起身，几欲喷火的双眸死死的胶着在湛葳身上，几乎歇斯底里地吼出来。

自己半死不活躺在医院的时候，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这男人走得干脆利落，他怎么能不恨？是他先来招惹自己的，最后却让他独自在痛苦里挣扎。

“小陌……对不起……”湛葳的脸，更白了。

自己原本并没有想要打扰他的意思，何况现在知道他已经结了婚，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他更加不愿意跟他再有任何羁绊。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有用吗？”

迟陌予冷笑，一句对不起能抵消他所有的痛苦吗？

“那……你要我怎么样？”

湛葳直起身，幽幽地看着他。

“滚远一点，别他妈让我再看到你！”

迟陌予愤然怒吼。

他一身冷冽的寒意直逼向湛葳而来，那强烈的憎恨沉重地要将他压垮，他死命握紧了拳头压在腹间，看着那人迅速转身上了车，绝尘而去。

湛葳看着那辆车消失在暮色里，心想，他大概错了，他根本就不该回来的。

“你在哪儿？”

手机铃声唤回了湛葳的思绪，是ellis。他一接通，那头总是洋溢着开朗和热情的声音便传了出来，那声音总能让他想起十八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