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寻桓沉默的看着,一颗本来快要跳出来的心慢慢的归于平静,所有想要宣之于口的话都消失殆尽,他握紧拳头,苍白着小脸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了。”王祁昭点了点头,觉得这人反应有些怪,他又补充道,“其实我也不想恢复记忆了,不管以前我们认不认识,现在的我不太想认识你们,天色不早了我可以休息了吗?
谢寻桓觉得心口被人用刀开了个口,冷风往里灌,刀口轻轻转动着,搅得血肉模糊才快活,眼前忽然变得很模糊,他很想开口说话,可一张嘴就觉得很苦,什么都说不出来,一眨眼整个世界清晰了又模糊,就像在做梦,可是做梦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哎哟,你这臭冰块,还是不是人啊。”李毅崇气呼呼的举起身旁的花瓶,“看来非得给你来几下,你才能清醒!”
“这位兄台,冷静,冷静。”宋云逍赶忙劝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记得!之前撂担子说不干就不干,莫名其妙失踪都没给个说法呢,现在就说不记得了,不想记得,就打发我们了?对得起我们这么多年的情意吗?你别拦我,我非得打爆他的狗头不可!”
“算了。”谢寻桓低头擦干净眼泪,“不记得就不记得吧,也不起什么了不起的人,老李我们走吧,人家都不想认我们,我们还缠着他干嘛。”
李毅崇一听这话气势锐减,泄气的道,“这……”
谢寻桓拿走他手中的花瓶,头低着轻轻说了句,“真是傻啊。”
“哼。”李毅崇以为他在骂自己,见怪不怪,又不甘心的瞪着王祁昭道,“你以后别跪着求我们原谅你,臭冰块,你看小白脸都因为你哭成啥样了,你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真是死没良心!”
“走了。”谢寻桓不想再多说什么,扯着李毅崇就要走。
宋云逍在一旁一脸莫名,想说些什么,又见闹成这样不好留人,那御医刚刚怎就哭了呢?
王祁昭看着头也不回的两个人,心里突然一阵失落,他只能握住宋云逍的手,重复的念道,“你不要抛弃我。”
宋云逍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傻子,都说了多少遍不会抛下他了,怎么就不信呢?
从漓云县到昌平县‘闹瘟疫’的村子并不远,一早清晨由宋县令带队,他们驾着马车行驶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入目一片萧索,早就没有官兵在这守着了,整个村子空荡荡的,到处挂着白幡,地上还有不少圆圆的白纸片,仔细一听还能听见哭声。
“村子里还有生还的人吗?”覃皓之问。
“这个村子有的,但下个村子没那么幸运,全死了。”宋县令哑声道。
“目前中毒没解的人还有多少?”
“一共四个村子,我之前清点时有二十三个人还活着。”
覃皓之忍不住咬紧牙门,他不敢问这四个村子原先又生活了多少人,现在剩余的这二十三个人里,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解毒后有没有能力独自生活,他怕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年迈老人,亦或者是变成孤儿年幼无知的孩童,亦或者是举目无亲的少年,他怕答案离他设想的一样,他不敢问。
覃皓之面色发白地看着眼前荒凉的景色,恍惚回到两年前,他看着桂和村大火烧光后的村子,也是这般无能为力,了无生机……
手被人轻轻握住,抬头一看是赵恒。
“没事了。”他似乎看出他入了魔障,轻轻的在他耳边说道。
一上午,他们逛了三个村子,情况都差不多,生还者寥寥无几,有些屋子还有腐败掉的尸体没人收。
到了最后一个村子,竟听见一间屋子传来喧闹声。
“臭小子,要不是周哥让我们来接你,鬼才想来来这晦气的地方,还不快和我们走!”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卧槽!这小子咬我!”
“呸,这晦气东西,打一顿再带回去。”
覃皓之他们闻声赶过去时,就瞧见一个看样子只有七八岁大的小孩趴在地上,几个壮汉一点不留情的对着他拳打脚踢。
见到有官兵闯进来他们愣了愣,虽然昌平县早已没了王法,但有点小聪明的都不会硬碰硬的,几人呵呵笑道,“我们正在管教孩子,这孩子太不听讲了。”
覃皓之沉着脸,几个人见气氛不对,扯了几句别的就溜了。
那小孩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的爬回床边,坐在地上靠着床,床上躺着一个人,瞧着已经死去多时,尸体发黑,散发着臭味。
覃皓之走上前,轻轻碰了那孩子一下,“疼不疼?”
那孩子麻木的瞧了他一眼,握住了覃皓之的手,咧开嘴笑了笑,紧接着笑容敛住,低下头狠狠一咬。
覃皓之吃痛,却被这小孩眼里爆射出的怨恨刺住,一时忘了挣扎,就这么被他咬着。
一双素白的手伸了过来,轻轻一拉,只听咔嚓一声,那小孩的嘴一松,下巴就被卸了。
“……”,覃皓之。
一旁的赵恒解救了覃皓之的手掌,笑眯眯的给那孩子安回下巴,轻声道,“小孩儿,人是不会像疯狗那般乱咬人的。”
孩子疼的直冒眼泪,狠狠的瞪着赵恒,张嘴就又想咬一口。
“啪”的一声,赵恒甩了那孩子一巴掌,“听不懂人话了?”
小孩的脸瞬间红肿了起来,他委屈的看着赵恒,不再动弹。
“你怎么能这样。”覃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