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偷偷咬耳朵,白锦楠就在身前不远处,自恃身份,于这种嘀嘀咕咕的行为视而不见。
萧爻看她的神色时有转换,似乎仍在两个人之中拉扯,自言自语聊的不亦乐乎。
笏迦山下,萧爻以为自己是个不正常的,堂堂少年郎,既不想拒胡虏于外,更不想搏功名利禄,在萧家军中像个异类,到了笏迦山上,他才知道世道逼疯多少人。
“算了……”萧爻叹了口气,“来都来了,把你扔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他总是这样,戳着自己软肋狠狠埋下一根温柔针,慕云深的目光落在那张稍显稚气的脸上,苦笑着摇了摇头。
“太谷城的时候,楚姑娘曾经支会过我一件事,我当时不信,而今看来,兴许的确如此。”
“啊?”萧爻一边留意着四面动静,一边揣度着阮长恨的下一步动作,慕云深的话只零碎拾了只言片语,“楚姐姐?怎么了?”
“没什么。”慕云深道。
太谷城里,楚婷说慕云深会害死萧爻。
之后种种,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都将两人拖进了没顶的泥沼里,慕云深在世上没什么喜欢的东西,现在有了一样,才知道萧爻与别人有些不同。
赏罚厅的谢远客,这名字一出,整个看热闹的人群都跟着一哆嗦,说起武功,山外青山天外天,谢远客担不上第一,但他那里就像个私立的官府一样,贼见着官,总是免不了犯怵。
逍遥魔宫看起来不拘礼法,其实里面条条框框并不少,例如笏迦山上可以打架,但不能杀人;可以扰民,但不能抢盗;可以与朝廷打交道,但不能私接公家的活……种种,若是不小心触犯了,免不得在谢远客手上吃亏。
像沈言之列举的罪名“勾结外匪,杀伤同僚”,送过去再出来,基本就是个伤残了,缺胳膊少腿还好些,有些干脆废了武功,扔到雪地里喂狼。
阮长恨不急眼才怪。
情势越发紧张,箭在弦上。
阮长恨看起来并不想挑起事端,连兵器都没带,赤手空拳的站在沈言之的面前。逍遥魔宫却因此变了天,人群默默分成了两部分,而沈言之和阮长恨就是这条分界线。
当然,这里头也有例外。白锦楠八风不动的杵在中间,萧爻也不好抛下这条大腿自谋生路,只好跟着不尴不尬的白占了一片荒地。
幸好这“中间”不算太碍眼,尚处在外围,沈言之和阮长恨的眼里只看得见彼此,也不在乎这两个平白冒出来的“蝼蚁”。
“沈言之,当年你上山来,是何等的狼狈,空有一身的本事,却因出身草莽无父无母无高枝可栖,被那些所谓的明明正派碾压着,比猪狗畜生还不如。”阮长恨缓缓道,“但你能忍,非是记恨,非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只是瞧不上那些人,你与他们不一样,他们成不了大器,搅不了风云。”
提及陈年旧事,沈言之的瞳孔骤然一缩,他没有反驳,事实如此,否则以慕云深挑剔的个性,也不能将他留在身边,还成为一时莫逆。
“我一直不喜欢你,”阮长恨自嘲的笑道,“逍遥魔宫有一个慕云深就够了,你和他太像。”
“阮兄,当年逍遥魔宫上下震烁,倘若我不顶上去,恐怕而今的笏迦山,也只是朝廷铁骑下的一抹灰尘,你真要拿这件事说,可怪不到我身上。”沈言之温润如玉,在江湖草莽里简直一股清流,“当时选择离开的不只阮兄一个,以至于魔宫实力大损,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强迫阮玉,是她自己愿意留下。”
“留下,就要接受我的管束,我的规矩,我欠你,欠慕云深的还不干净,”沈言之苦笑道,“但决不能践踏底线。”
“一朝天子一朝臣……”阮长恨心里清楚,自己错过了整整三年,现在才想起这里是慕云深,是阮玉的家已经太晚了。
巨木参天,根系盘虬,伤筋动骨处不会比当年容易愈合。
阮长恨再不多废话,一个请招,“出手吧,必不可免。”
沈言之而今的身份,动动嘴,自然有跟着卖命的金刚护法,所有极少有人看见他出手,久而久之,都把他当成了花瓶,摆着美观就好,万一蹭破了,也就上不得台面了。
人好看,风姿卓然,他手里的剑更像个花架子,通体雪白,拿来附庸风雅还行,看着如诗如画,□□不是太脆就是太钝,还有可能就是个剑柄直接焊在剑鞘上。
请了招就不算偷袭,所以阮长恨可以突然发难,他双指并拢,剑气亦凝三尺三分,可长可短,贴着沈言之的左耳扫了过去。
普天之下,剑为大家,精妙绝伦的有,内外兼修的有,朴实无华的也有。但凡高手,要有所成,最多的还是选择内外兼修,等磨炼个十年八载,再去窥伺精妙绝伦的剑招。
至于“朴实无华”只是为了安慰天赋低劣,无人引导者,说白了强身健体可以,真要靠这一手闯荡江湖,估计跟白痴没什么区别。
阮长恨不是个白痴,但他所用的剑法着实不入流,连萧爻这种致力于开山开派的“保命流”都有些傻眼。
总共三招:削,刺,劈……没了就重来,循环往复,跟小时候玩儿的跳格子差不多,躲错了一次,下次就摸清套路了。
“好强的内力。”
积雪融化开,在阮长恨的四周蒸腾,至半空,又结成了细小的雪,这也是一个循环,与他的剑法一样,连绵不绝,生生不息。
萧爻感觉到了冷,非同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