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爻与传闻中的并不一样。段赋与萧故生好歹相互膈应大半生,都知根知底,萧故生有个不务正业儿子对段赋来讲,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但此前,段赋与萧爻匆匆几面,也不过是京城里你上我下的例行公事,萧爻在人群里打着哈欠,的确是很不着调,段赋瞥了一眼,实在不想浪费心力。
也就是这个不着调的后生,躲过了他多次的围追阻截,让他最得力的手下返京后谢罪自尽,让魔宫一众人等折损在不知名的荒山上,现而今看起来——
水雾笼罩中,只能见他一个背影,虽是坐着的,却隐隐透出了利剑的寒气,透过漫天大雪与猎猎狂风直指眉心。
这几个人刚靠近,萧爻便悚然一惊,段赋眼里的“高深莫测”不过是他挎着脸,还没收拾好信心罢了。
萧爻的装腔作势莫名有几分像样,沈言之便在一旁看清了形势。
段赋不知是因为轻敌,还是家中有事分不出人手,这四个黑衣人的武功虽然已经超凡脱俗,堪称绝代,但与之前几人相比,怕是还选了当中最不济的。
而这样的高手,沈言之对付其一已经十分吃力,萧爻毕竟年轻,就算有白锦楠的内力与慕云深的招式——两者脱节无法交融,十招之后萧爻必败无疑。
打不过的时候,就靠两样东西:嘴和胆子。
其中胆子这种东西美化一下,能称为气魄,没什么实质。
“段大人来了啊,”沈言之指了一下阴晦不明的天,“已经错过时辰了。”
“时辰是我定的,早一点晚一点,终究是要来。”段赋那双手半掀开轿帘,他的膝盖上还摊放着一本书,似乎已经胜券在握,“我要的人沈宫主虽然带来了,但似乎并不打算束手就缚?”
包庇萧爻其实对沈言之完全没有好处。若是为一句江湖承诺,且不论逍遥魔宫原本就没有江湖信誉可言,就算沈言之有意角逐武林盟主,现今大部分江湖归附朝廷,信誉在见风使舵面前不堪一击。
所以“一诺千金”这样的推辞,蒙得了别人,却蒙不了萧爻与阮玉,倘若沈言之不是想这时候反水,一巴掌拍死自己,便是另有图谋。
总而言之,这不是什么好人,干不出什么好事。
曾经为国为民的沈大侠很委屈啊。
“萧兄弟是魔宫的客人,我只能请他下山。更何况,他的身手不弱,魔宫这些年却大为耗损,倘若真要强绑——萧兄弟是后辈,难免诟病。”沈言之道。
其实前辈为难后辈也不是什么大事,难就难在萧爻没有名气,最多也就是在平云镇那种边塞之地混个脸熟。
一个成名已久的武林中人,通常都很要面子,去跟一个无名小卒斤斤计较,这事儿要传出去,难免引人嘲笑。
而且现存的武林世家都看不起逍遥魔宫,自己依附朝廷,却还要暗地里骂一句“朝廷走狗”,沈言之大可堂而皇之的请萧爻下山,在没见证的时候绑了他甚至杀了他都是后话,明面上不失礼数。
所以萧爻只觉得时时刻刻如芒在背,沈宫主越说越像是要临阵反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