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你接电话，桑禾呢？”顾名琛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看来顾总知道我是谁。”周霖微微勾了勾嘴角。

“我再说一次，桑禾在哪？”顾名琛的耐心快要告罄了。

“呵……”周霖笑了一下，“顾总还真是心急……中南路，金悦ktv。”

周霖话音刚落，顾名琛便挂掉了电话，猛得加油门，车子向着中南路飞奔而去。

……

顾名琛一路上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性，他甚至做好了“只要周霖敢动桑禾一根手指头他就敢把人弄废”了的想法，但是当他把包间门一推开的时候，还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桑禾正站在沙发上拿着麦克风蹦蹦跳跳地唱歌，周霖则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慢慢喝着桌子上的酒。

顾名琛一开门，屋子里的两个人都同时转头看他。

桑禾眼神涣散，明显是喝醉了，看见顾名琛进来便高兴地跑了上来，抱着他的腰傻兮兮地笑着让他跟自己一起唱歌。

“顾名琛你，你终于来啦……和我一起唱歌，嘻嘻嘻……”

顾名琛看着桑禾这模样皱了皱眉，伸手把人搂进怀里，抬眼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周霖，“酒是你给他喝的？”

周霖嗤笑了一声，仰头把酒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顾总真是高估我了。”

顾名琛脸色这才稍稍好了点，谅他周霖也没那胆。

正当桑禾在闹着的时候，ktv的经理闻讯赶来。

也不怪他狗腿，只是这小地儿突然来了尊大佛，他们实在是不敢怠慢。

经理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看这架势便知道是这顾名琛的小情儿在闹脾气呢，经理赶紧主动承认错误，“真是对不起了顾总，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小桑先生来。”

桑禾还在顾名琛怀里扭动着，非要继续去唱歌，顾名琛低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对经理道，“这事儿不怪你们，你们先散了吧，我这就把人带走。”

ktv经理一听顾名琛这话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连忙说了几句漂亮话，这才带着人散了。

桑禾还在闹着要顾名琛陪着唱歌，顾名琛一边捋着人的背安抚他，一边盯着周霖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周霖耸了耸肩，“跟朋友来唱歌，正好看到桑禾一个人来唱歌，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就……”

周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桌子上成堆的酒瓶子上。

顾名琛深吸了一口气，脱下外套来罩在了桑禾的身上，然后把一直不老实的人打横抱起来，对着周霖点了点头，“今天谢谢你了。”

周霖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而是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顾名琛也不欲与周霖多说，抱着人便要离开，只是手刚刚碰到门的把手，却听见背后的周霖突然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愿意帮你吗？”

顾名琛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向周霖。

周霖嗤笑了一声，站起身来，缓缓走向顾名琛。

“我知道……你觉得我算计桑禾，你觉得我没有真心，你觉得我不配在他身边……但是，顾名琛，其实你……跟我又有什么分别？”

周霖的声音不大，但是此刻在这个房间里却显得掷地有声。

顾名琛眼眸一沉，盯着周霖，周霖也没有退缩，反而又往前走了一步，也狠狠盯着顾名琛。

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垂眼看了看顾名琛怀里的桑禾，“我知道我输了，但是我要你知道，我并不是输给了你顾名琛，我输给的，是桑禾。”

周霖说完，打开门径直走了出去，留下了一室的寂静给剩下的两个人。

·

回去的路上，桑禾吐了好几回，好不容易到家的时候，桑禾已经完全没了力气，只能垂着脑袋趴在顾名琛的怀里小憩。

张妈一开门被吓了一跳，顾名琛阴沉着飞快地抱着怀里的人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吩咐张妈去准备醒酒汤和吃食。

张妈点了头，一头扎进厨房里。

顾名琛养了桑禾七八年，对桑禾再了解不过，他几乎就没有什么酒量，是一杯倒的水平，但是今天晚上却喝了那么多的酒。

顾名琛只要一想到桌子上那满满一桌子的酒瓶子就心如刀绞，是他没把人照顾好。

浴室里暖气充足，顾名琛脱了桑禾的衣服把人抱进浴缸里。

桑禾昏昏沉沉，酒还是没有醒，一进浴缸便像是一团棉花被浸了水，飞快地往下沉。

顾名琛看不下去，只能也脱了衣服进了浴缸，然后抱着人坐在自己的身上。

或许是这温热的水稍稍解了酒劲儿，桑禾终于稍稍有了些反应，此刻正不舒服地在顾名琛怀里扑腾着，眼睛里也开始泛泪。

顾名琛看着桑禾的模样只觉得心口像是被扎了无数根阵，刺得他喘不动气，他的脑中闪过周霖的话，眼前就是桑禾哭泣的脸。

——你还真是被那个小狐狸精迷住了啊！

——是。

顾名琛心头一乱，几乎是暴躁地伸手挑起桑禾下巴，同他四目相对，鼻尖蹭着鼻尖。

他深吸了一口气，灼热的呼吸混乱地打在桑禾脸上，他问，“今天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桑禾听到顾名琛这话微微一怔，但是眼神依旧没有聚焦，他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只是垂着头不说话。

过了好半晌，久到顾名琛几乎都要放弃再逼问他的时候，却见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喃喃道，声音喑哑。

“因为，不想再让这里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