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如平常一般,脚步轻盈、步伐稳重地走出屋子。待走出院子后,她的脚步便匆忙而凌乱起来。她急走几步,转到院子后面,不顾形象地倚在那棵大约生长了五六十年的杏树干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这里栽着几棵杏树,春天的时候,府里的小丫鬟们贪恋这里的景色,总是喜欢从这里经过。而眼下正值冬天,几乎没有人从这个偏僻的地方经过。所以,紫衣既不要担心,自己毫无形象的样子被人看到,又可以好好地整理一下思路。
紫衣将头枕在树干上,透过那稀疏的树枝看着那瓦蓝的天空中飘荡的几丝白云。冬日里的阳光不似夏日时那样刺眼,照在脸上,非常柔和,让人十分舒服。她将在屋里时,和澜心的对话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甚至连那些细微之处都仔细想了一边,包括澜心当时的表情和语气。
“吁!”这次是彻底放心了,暗自庆幸自己当时急中生智,才没有露出破绽来。并且暗自告诫自己,以后定要谨慎一些,尤其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总是走神了。否则,以自家姑娘的睿智,定会看出端倪的。
自己以后应该也没有机会再回徐州了,更不会再看到大少爷了。想到这里,心里有些惆怅。而大少爷那消瘦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唉,也不知道大少爷的身体好了没有?大少奶奶也太不会照顾人了,曾经的大少爷是那样的玉树临风。成亲以后,不但身形消瘦,还面色枯黄,看着就让人心疼。
一阵冷风拂过,紫衣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心里一惊,顿时清醒过来了。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了一下,四周一片静悄悄的,根本就没有人经过。她伸手轻轻拍拍胸口,暗自松了一口气。抬脚向外走去,她可没有忘记她家姑娘吩咐她去找红绡的事情。
懊恼地敲敲脑袋,真是的,说好了不能再失神了,怎么不知不觉中又走神了呢?以后可不能这样大意了。转念一想,那锦绣坊的账册,姑娘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完。眼下正值年底,人手忙不过来,待过了初五,大约是要派人去徐州走一趟的。若有机会,自己再争取和小春一起走一趟。
紫衣出门不久后,柳妈妈就走了进来。她对着屈膝行礼,澜心心里有事,脸上也就没有了笑容,淡淡地吩咐道:“起来吧。”
柳妈妈却没有直起身,低垂着头,声音哽咽地说道:“老奴不敢,是老奴办事不利,给姑娘惹了麻烦。老奴愧对老爷和夫人,请姑娘责罚。”
澜心端着茶盏的动作一顿,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人,她低垂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小口的抿了口茶,轻轻地放下茶盏,沉声问道:“妈妈这话是从何说起呀?”
“老奴,老奴。”柳妈妈蠕动着嘴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澜心也不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柳妈妈抬头看着澜心淡然的样子,心里一凛。虽然姑娘什么都没有说,可柳妈妈却觉得这样的姑娘更是深不可测。
她深吸一口气,垂头低声说道:“老奴前几天吩咐紫衣去整理库房,不知道什么原因,老奴去拿东西的时候,看到青荷站在那里整理库房。老奴见青荷已经整理了很多东西,若是换人的话,还要重新整理。所以,老奴就没有点破这件事情。直到紫衣从徐州回来后,老奴才知道,因为这点疏忽,给姑娘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老奴自知有错,还请姑娘责罚。”
“那说说看,你的错在哪儿?”澜心随手拿起一个橘子,放到鼻下嗅了嗅,慢条斯理地问道。
“老奴······老奴见紫衣这两天时常发呆,所以·····所以······”柳妈妈抬眼看着澜心专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橘子,“所以给姑娘惹了麻烦。”
“紫衣时常走神,就是给我惹到麻烦了?”澜心似笑非笑地回问了一句。看着柳妈妈一脸纠结的样子,淡淡地说道,“柳妈妈,我记得刚才你似乎提到了我爹和我娘来着。差点让我误会,柳妈妈这是在提醒我,你是这个府里元老级的人物,让我说话做事小心一些。”
柳妈妈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慌乱地摆着手,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姑娘,老奴绝对没有对您不恭的意思。绝对没有。”说着,头触碰到地上,磕头认错。
“那妈妈说说看,你今天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到底错在哪里了?”澜心仔细地端量着手里的橘子,沉声问道。
“老奴······老奴。”柳妈妈的后背已经湿透了,澜心那淡淡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有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这种感觉,就算是在老爷身上都没有过的。她用力吞咽了一下口水,开口说道,“回,回姑娘的话,老奴·····”
“柳妈妈,眼下正值年节,我们手里的事情都很多的。你最好是想清楚了再说。”澜心轻声打断她的话,“你们一家守护了玉家这么多年,我心里非常感激。如果你们想挟恩图报,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她语速轻缓,语气轻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心生寒意。
柳妈妈哆嗦着身子,沉声保证道:“老奴不敢,老奴一家对姑娘对玉家的衷心,日月可鉴,绝对没有二心!”“嗯”,听到澜心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整理好思路,接着说道,“老奴错在明知道人手调派出了差错,却因为害怕麻烦,而没有及时纠正。其次,对于没有证据的事情,胡乱猜测,凭着主管臆断,来对其他人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