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救了她么？

不。

不是的。

是厉佑霖。

可那个名字，顾言怎么也说不出口，甚至，他清楚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声——

他根本不愿意，也不敢让微染知道其实是厉佑霖救了她。

他想到了自己刚下车时看到的画面。

他们……

所以，他怕，怕失去微染。

“微染……”喉间在这一秒变得晦涩，顾言蠕动了下唇，最终出声，“……是，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对不起微染……”

低沉的话语，贴着她的耳畔钻入，更落在了纪微染的心上。

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扔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圈圈涟漪，纪微染心口说不出的发暖。

“谢谢……”她哑声道，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

顾言突然觉得胸口难受的很。

他只能用尽全力的抱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切感觉到她就在自己怀里：“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更不会再让你出事，微染……相信我。”

一字一顿，他说得坚定。

是后悔，更是承诺。

纪微染心脏再度被暖意包围。

她似乎听到了自己心底的声音——

“答应他吧，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真的……可以么？

她想到了昨晚他的话，她还想问他今天怎么会出现，想问他，是不是来问自己要答案的。

心，似乎陷入了纠结之中。

她有冲动：“顾言，我……”

“别再胡思乱想，没事的，已经没事了。”

安慰的话语打断了她，那句已经到喉咙口的“我们在一起试试吧”就这么堵在了那，再也说不出口。

纪微染闭了闭眼。

“……好，”她顺着他的话喃喃应道，像是逃避，又像是其他，她又问，“那……今晚到底怎么回事？绑架我的人……”

“他们绑错了。”

绑错？

疑惑间，纪微染和顾言视线交汇。

“那帮人原想着是绑架另一个人的，”顾言望着她的眼睛低声说道，“说是认错人了，你和他们的绑架对象背影有点像，穿的礼服也一样，所以就认错了。至于……”

他顿了顿，眼底不着痕迹闪过一抹晦暗：“你刚刚说的枪声，应该是你的幻觉，没有枪声，也没有人拿枪，整件事就是这样。”

这么巧？

纪微染愣了愣：“那……”

“好好休息，这件事不要再想了。”顾言阻止她。

纪微染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

顾言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但，他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微染……”犹豫着，他最终坚定叫她的名字，指腹下意识的在她脸上摩挲着。

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弄得有些无措，纪微染不适应的躲了躲。

“怎么了？”

顾言直接握住了她的手：“不如……明天的试镜不要参加了，香港……不安全，我们回青城吧好不好？”顿了顿，他又急急道，“不一定非要争取这个机会的不是么？那么多的电影……”

“顾言，”听着他的话，纪微染突然有些反感，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说道，“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努力的方向，我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的。”

“可是……”

“没有可是。”

她的眼神太过执着，亦太过坚定。

顾言看着，突然就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

他很想问，不想放弃这次机会，真的是因为工作么，还是因为……这事厉佑霖给的资源？

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很清楚，若是问了，他和微染的关系又要回到原地了。

可……

他真的害怕。

最终，这个话题还是无疾而终了。

之后，在顾言的有意引导下，两人再也没提绑架的事，而纪微染则提出了要出院回酒店。

“我去办出院手续，你在这等我。”顾言嘱咐。

纪微染答应了。

顾言望着她，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门关上，病房里一下陷入安静之中。

纪微染闭上了眼。

不知怎么的，她又开始去回想今晚的事，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中间自己发生了什么，她隐隐有种感觉，顾言瞒了她什么。

是什么呢？

还是……自己想多了？

她又想到了他后面的话，他说，枪声是自己的幻觉，根本就没有。

真的么？

可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点真实？

下意识的，她往，门口方向看了眼。

而门外。

顾言关上门，低着脑袋并没有马上走。

直到——

“顾少？”

杨兰的声音轻轻的传了过来。

顾言像是被惊喜一般猛地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他突然有了决定。

他走过去，哑声说道：“微染没事了，已经醒了，等下就带她回酒店。”喉间微涩，他顿了顿，再开口，声音更哑了，“她不记得中间自己经历了什么。”

意味深长的一句，杨兰秒懂。

“……我知道了。”她点了点头。

顾言嗯了声，喉间滑过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抬脚走了。

杨兰下意识追着看了他的背影几秒。

片刻后。

她叹了口气。

随即，她脑中又冒出了刚刚赶到医院时看到的画面。

血……

厉少手臂上的血，那么明显。

加上贺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