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沉沉,对远去的人影喊道:“明早我们弃权不投票,直升机来了一起回去!”
陈卉停下了脚步,扭头冷笑道:“用不着你假好心,担心担心自己吧,boss还没有出现呢,第三方真的死了吗?这个岛上还有没有别的人?”她死死盯着李斯年,眼底恶意和诅咒浓烈得几乎化为实体,“谁也不是清白的,谁也别装,我们一个接一个死了,你就是下一个,你活不到最后,你不得好死。”
“你他妈快滚吧!轮不到你操心这些!”方岱川终于忍无可忍,他大吼道,胸膛剧烈地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陈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弯腰咯咯地笑了起来:“我想到了一件事,嗬嗬,真有意思,”她说着后退了去,一边后退着离开,一边嫣然地一笑,“啤酒肚死得真蹊跷。”
啤酒肚的尸体果然是他们搞的鬼,方岱川想,死到临头还要故弄玄虚。他懒得跟她说自己已经见到了尸体,冷笑了一声,索性转身再不去看她。
陈卉笑着唱起了那支童谣。
“是谁杀死了知更鸟?知更鸟死在了海岛上。”
她声音喑哑,砂纸打磨过一样的声音,和着大海的涛声,怀揣着死亡和腐败的气息,幽怨又诡异。方岱川站在原地堵住了耳朵。
声音仍旧丝丝缕缕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知更鸟死了怎么办,鸟儿们立在坟墓边。
麻雀张开小翅膀唱,下一个轮到我死了。
下一个轮到我死了。”
她唱着预告着不祥的歌,离开了海边。
海边只剩两个人面对面对峙。
“你他妈没别的话想对我说吗?”方岱川抱臂站着,看着礁石下的大海。
李斯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有很多话不知该怎么说。良久,他抬起头,直视着方岱川,目光复杂澄澈,迷惘又真诚,他说:“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怀着恶意来到这座岛上,说句不好听的,死有余辜。但是你不同,你之所以上岛,完全是一个巧合,是我的错,当初没有阻拦你,让你上了车。我想把你活着送回去,我对你的生命,有责任。”
方岱川万没想到李斯年是这样想的。
他愣在了当场。
李斯年走上前,轻轻环抱住他,因为只有一只胳膊,抱得不甚严实,但是很紧。他在他耳边笑道:“川儿哥,我这么自私,这么凉薄,我身上一样带着原罪,带着恶意和罪孽,没有你,我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方岱川迟疑地回身搂了上去,两个人在海边拥抱着。
“假如换一个场景,”李斯年幽幽地问道,“换一个场景,你与我只能活一个,你会不会牺牲自己,成全我?”
方岱川一下子被问住了。条件反射下就想承认,但是这话说出来就是打自己的脸,他想了好一会儿,方才违心地说道:“当然不会,我会的乖乖活下去,你比我聪明,比我有手段,放弃我自己,那我就真的死定了,但是假如放弃你的话……”他突然有些说不下去,过了一会儿,他吸了吸鼻子,“放弃你的话,你一定能活下来的。”
李斯年低低地笑了两声,没有拆穿他言不由衷的话。两个人抱了一会儿,分开的时候,方岱川好像听见李斯年说了一句话。
他的声音太小了,埋在风里,方岱川没听清。似乎像是说:“记得你说过的话。”
别墅的二楼,杜苇和陈卉的房间。
陈卉浑身赤裸,侧躺在床上,抱着男友的尸体,像男友还活着时那样,将头靠在男友的颈侧。
杜苇的脑袋消失了一半,颅骨支棱在空气里,只剩下小半张脸。破碎的骨片戳穿了陈卉的脖颈,鲜红的血和暗红的血混在一处。陈卉毫无所觉,伸手将男友仅存的半张脸擦干净,嘴角和下巴上的血迹都抹去。杜苇总是笑着的眼睛已经随着上半截颅骨碎掉了,陈卉看了一会儿,俯身亲了亲他的嘴角。
“都怪你,”陈卉又躺了回去,拉起男友的手指,和自己十指交缠着,“你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你要是早说我们能转换阵营,我就不杀丁孜晖了。”
杜苇的手指已经变形了,关节处肿大僵硬,手臂呈现出一种腐败的青灰色。
“你为什么要跟她们上床?”陈卉委屈地舔了舔男友裸露的耳骨,尸液腥苦的味道在她舌尖久久不散,“明明我那么喜欢你,你也那么喜欢我。”
“我以为你会背叛我,”她低头喘息了两秒,口鼻处已经开始渗出血来,“与其你背叛我,不如我先背叛了你。”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毫不在乎地随手擦在床单上,翻身坐在了尸体上。
尸体也没有穿衣服,僵硬的肢体大咧咧地敞在空气中,夏天天热,尸体的内脏已经开始有些腐败反应,腹部微微鼓起来。
陈卉拨了拨男友冰冷的下体,扶住,然后对准,直接坐了下去。
她已经开始出血,内脏和yīn_dào上壁也渗出血来,她却不管,面无表情地上下动作了一会儿。
没有意义,从来涨的热的跃动着的东西现在冰冷僵硬,没有一点生机,给不了她快乐和灼热。
陈卉低头研究了一会儿,他们结合的地方混合着各种体液,脏得可怕。陈卉闭了闭眼睛。
她身边的床头柜上,散落着三瓶用空了的瓶子,一只注射器的针头上还滴着血。
风扬起她大敞的窗户,从外面吹动起窗帘,床上的两个人死死抱在一起,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