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才是生意人要的筹码,恰恰打在郑美容心上——人靠衣装马靠鞍,甫一照面,她已经在暗暗打量邹凯文的装束,可说是件件得体,又见他手上蓝莹莹的积家腕表,心知这是真正的富二代公子。
这男人跟她的顶头上司很有一点相似之处,衔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天生自有一种俯就他人的傲慢,看在常人眼里,是近乎谦恭的温柔。
盛骏基金会,她还不很了解,但儿孙的气度可看出长辈的能耐,她不问有钱少爷为什么跑去做fbi,生意人眼里,有钱就值得结交。
对方坦诚,她自然也就不啰嗦。
“我只跟你们说一次,而且这里面牵涉到很多见不得人的商业机密。”郑美容道:“希望你们说话算话,不要找我的麻烦。”
“原本这种小项目,是不必我亲自去的。”她快言快语:“我是让他去给我办点小事,所以他当然不会起疑心。”
——八月份,郑美容所在的公司,正在面临内部矛盾,她和一个新上任的副总互相看不顺眼,郑总把这位新来的许总发配去了下属的建设部门,依然心有未足,还想置这个许总于死地。
许总所在的建设部门,当时拿到了南京江北的重建大项,郑总就想在原材料上坑许总一把。
卢世刚就这么碰在郑总的枪口上了。
“他那个人确实很谨慎,看上去一点出息都没有。”郑美容道:“刚开始我给他发函,他愣是没有回应,三天后才打个电话到公司,问是不是发错了。”
郑美容亲自去长安面见卢世刚,把耍阴招的事情向他说了一遍——这其中关节,就连委托郑总的侦探事务所也不清楚。郑美容想要卢世刚在原材料上改换品质,也就是贴上好料的牌子,偷换次品。
为着这个,卢世刚才会发出两批货物,其中向江北的这一批,就是次品。
房灵枢专攻刑侦,对金融和民事案件经手不多,此刻他不免惊讶于商场竞争的无耻下流。
kevin向他淡然一笑,握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作声。
这很冒险,卢世刚起初不敢答应,但也正是因为这个要求很过分,所以他反而不再疑心。确实,对于商场竞争来说,刺客埋伏得越远越好。
“那天酒席上他一直情绪很乱,我以为他是害怕。毕竟这种事情要是闹开了,被抓的肯定是他,反正不会是我。”郑美容挑挑眉毛:“他喝着喝着忽然跪下来求我,说要是自己被抓了,一定要照顾他的妻小。我们当时都愣了,哪有这样的脓包,还没做事儿就想着进宫了。”
“进宫”就是进监狱的委婉说法。
房灵枢和kevin都听得竖起耳朵——这是卢世刚死前的所能找到的,最真实的动态。显然,他当时已经洞悉了梁旭的身世,加之他儿子误伤了梁峰,因此坐立不安——他求郑美容照顾妻小,不是因为害怕经济犯罪,而是因为他知道有人在威胁他的生命!
卢世刚如此急切地发出两批货物,并非慑服于郑美容的跋扈,他是想要以经济犯罪的名义,入狱来逃难。
但卢世刚为什么那么确信,梁旭一定会涉险复仇呢?
当时郑美容顺水推舟地教人在背后扶起卢世刚,顺手揪了他两根头发,又把他喝过的酒杯也换走。郑美容给卢世刚吃定心丸:“卢总,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我只是要让姓许的滚蛋,建设项目不会出问题的。你这边货到,我立刻就揭发他,之后该怎么运作就怎么运作,该你赚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卢世刚满头大汗地看她,须臾,他把郑美容拉到一旁,鬼鬼祟祟地问:“郑总,我看你带的保镖,都很厉害,你能不能给我也介绍几个保镖?”
郑美容哑然失笑:“你要什么水平的?”
卢世刚咬着嘴唇,半天才发狠道:“能杀人的。要能打得过当兵的。”
郑美容觉得他可能是喝醉了。
“打人吓人,这个没问题,杀人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答应。”她向房灵枢笑了笑:“我们当时都在笑,我就大声问他,卢总,你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人了?他又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有没有能打过特种兵。”
郑总哪有心思应付他这些屁事,只敷衍道:“你把我交给你的事办成,我就送你一个退伍兵保镖。”
这件事还没办成,卢世刚就死于非命了。
郑美容有些叹息:“没想到他说的是真的,他真是死在军人手里?”
三人沉默下来,kevin见房灵枢凝神不语,便代为问道:“这是全部情况——再没有什么别的了?”
郑总微笑道:“该说的,我全说了,也许还有其他细节,但我肯定是记不住也想不起来。”
她站起身,向kevin伸出手:“邹公子,互相留个电话吧,我们公司最近确实需要投资。有时间请你见一见我的老板,他和你为人很像,都是绅士,你们一定谈得来。”
这可真是精明强干,问个话就谈上生意了。
kevin没法拒绝,他温和道:“最近确实是没有空,投资的事情,我会转达我父亲,你的boss可以直接赴美和他商谈。”
女士开口相求,邹先生是体贴人,当然事事周到。他不仅留了自己的电话和邮箱,把老爹的私人电话也一并给了郑美容。
郑总露出感激的神色,她落落大方地起身送客。
房灵枢也礼貌向她道别,实话说,郑美容提供的信息,不算没用,但多少有些令人失望。他回转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