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在幻境中。
皎月倒退走,背部与一人相抵,他转身一记手刃迎风呼啸刮过对方脸颊,血珠连着指尖滴落,宫昭不敢置信地颤抖道:“皎……月?”
糟糕。
皎月回进几步,尽量避免出声。
“啊!——宫昭?你为什么攻击我?”皎月在手上划了两寸长的伤,血腥味在两米之外引着宫昭走过去。
“我在这里,你别相信他!他是假的!”宫昭盲人摸象,摸到皎月的伤,心疼地亲吻他的伤口,“我曾对自己发誓,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结果又没能保护你,我真没用。”
皎月沉默。
“你怎么不说话?”
“……没事,小伤。”皎月扯扯嘴唇勾出一个笑,意识到对方看不见,笑容又消失了,“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利用最简短的语言尽可能地向宫昭传达了自己的猜测,皎月每讲一句就心情更加沉重。
“你是说,那个什么组织觉得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为了不暴露,要把我们灭口,于是把我们扔到了这么一个地方?”宫昭闲暇时间少,根本没空去看什么,这些世界观构建起来有些不易,“这……怎么可能呢?唉,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吧,我们试着找找有没有什么门啊窗户之类的。”
“……好。”皎月也不希望被最悲观的可能打击到丧失生的意志。
……
被困的第一天,时间在这里都是虚无的。两个人佩戴的都是名贵的高档手表,没有电子表按一下亮彩色小灯的功能,连时间都看不到。滴水未进又没有食物,皎月的生物钟为他敲响晚餐的闹铃。
“哈哈,你的肚子在咕咕叫诶!”今天宫昭是有力气笑的。
“肚子叫算什么,我还会用肚子唱卡农呢。”难得皎月也会开玩笑,咕咕、咕咕咕咕咕咕……的节拍很有动感地奏响,宫昭也拍掌应和,空荡荡的黑色幻境里音乐让人忘却了恐惧,一丝丝生机拉扯着绝望。
“安可!安可!再来一首,来一首《意外》!”宫昭很卖力地提议,起了个头,“我在清晨的路上~谁被我遗忘~”
双人人声乐队今日成立,响指打拍子,宫昭主唱,皎月和声,一曲《意外》仿佛是对十年后不期而遇的重逢致谢,他们彼此的默契不论在床上还是床下都是无可替代的。
咕咕咕和啪啪啪的奇怪乐器在连奏了好几曲之后罢工,第一次的无观众演奏也很尽兴。
“宫昭你还会唱歌?”
“带员工出去聚会,ktv总要露两手的。我也没想到,你还会口技啊!”
“吹拉弹唱跳舞都是老本行。”
两人的关系在这一瞬间达到是史上最和谐的一刻,突然缓和的气氛让周围的恐怖和阴森的心理陷阱都无所遁形,粉红泡泡好像自带发光体照亮了这片区域,两颗心从未如此契合。
裴多菲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宫昭很早之前就没有了自由,皇位和继承人位置,左右人生的重大拐角永远是单选,爱情仿佛也没那么重要了,只要生命在,懦弱一点,自私一点也没有关系,权利、金钱都会是他的。如果没有皎月,这一世是不是重复上一辈子的笼中鸟生活呢?
他的后妃、妻子都是别人选的,唯独皎月是他自己选的。这个人很奇怪的,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就为了帮朋友撑场子去当了小倌,卖笑卖艺赚的钱也不存起来也不自己享乐,同行谁有个急需钱的时候,他伸出援手,仅他一个人,两双手,养活了几百张嘴。这些人有一个老鸨手下的,有不同人手下的,在皎月遇难的时候不敢公然反抗,甚至在皎月哑口的时候偷乐“长得再好看也是个哑巴”,或许在看到公示的时候第一念头是太好了等等就去找欠条,钱不用还了……菜市场行刑那天,□□啊小倌啊跑堂的,就连老鸨们也不做生意了,纷纷穿上自己最明艳、最光鲜的衣裳,打扮得花枝招展,迫不及待地去看皎月狼狈的样子“快去看啊,那个聪明漂亮的哑巴终于死了,再也没有人能抢我们生意了”,“明明比我还小,什么事情都大长辈似的乐观乐观,看他这次还笑不笑得出来”,可是那个披头散发仍然极美的男人,怎么就让他们哭了呢?一个两个忍不住的啜泣,到三五个人的咒骂,边咒骂奸细边哭,到一群人如丧考妣的鬼哭狼嚎……那场面,如此的诡异,又如此的震撼。
和最被人看不起的娼妓培养出奚落的义气,简直不可思议……经历过什么才能养出这样遗世独立的倾世美人?
……
幻境第二天,两人打算沿着一个方向走。但他们没有路标,不断地走路除了消耗体力和徒增对未知的恐惧,没有任何惊喜。在皎月怎么说也不肯再走的时候,宫昭也顺势原地休息。
“我们再怎么走下去,也试探不出这幻境有多大,三步算一米,我们也走了十公里了,别说活物了,连一栋建筑的墙壁都没有摸到。”
“你想‘碰壁’啊?”皎月还是那副怎样都好,把事故当经验、把危险当日常的淡定模样。
“算了,不走了,和你死在一起,我也不亏啊。”宫昭的手很抖,但紧紧地和皎月十指相扣,他们为了避免分散一直握着对方的手。
皎月轻轻“嗯”一声,靠着宫昭睡着了。
……
day3
……
day4,没有力气的干渴一天在睡眠中可以轻易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