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想要跟孟元年说,司贤这次钢琴比赛得了第一名,连夜跟着学校去北京了,他让我告诉你他……心里想着话还没能说出口,就见孟元年已经靠在座椅上闭目假寐,丝毫没有想要听人解释的打算。仿佛刚刚也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一般,没有任何多余的意义。
眼泪瞬间就涌上了眼眶,鼻子酸的几乎忍不住要让人哭出声,她狠狠的咬住下唇偏过头看着车窗,霎那间的难过差点将她淹没。
她忽然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们也是这样坐在车的后座里。他闭着眼睛仿佛熟睡了,睫毛微颤唇角紧绷,她就坐在他旁边一直偷偷的看着他,那时候她就在想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呢。
如今再看着这样的孟元年,同样的心动着,却再也不觉得只是好看了。或许孟元年是没有心的,他的血也是冷的,他所有的温暖都给了一个她不知道的人。
“休息一会儿吧,司贤没跟着去,老太爷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孟元年闭着双眼,蹙着眉尖靠在椅背上,狭隘的空间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司贤走之前已经去过太爷爷家了,不会再出什么... ...”邵嫣抿着唇有些丧气的回应着,语气带着些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不自信。她低着头有些羞愧的不敢再看孟元年,害怕从他的神情里看到一丁点的厌恶和鄙夷。
十年了,这十年她最该感激的其实就是孟元年吧。十年,听起来是一个多么漫长的日子。漫长到邵家从繁荣到衰败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月而已,从最开始的四处求援上蹦下蹿到最后的一蹶不振,仿若也只是一夜之间。
每次回老宅都像在上战场一样,她从来不曾畏惧过ròu_tǐ上的折磨,她唯一惧怕的也就只是孟元年对她的越来越不重视,怕孟元年会越来越看低她,怕孟元年在心里将她同老宅挂在一个天平上而已。
十年了,邵家如附骨之疽,一直纠缠着他,脱离不掉又甩不开。像吸血鬼一般牢牢地抓着孟元年,没有一刻停息过。孟元年却一直放纵着甚者放任着,从不曾抱怨过哪怕一秒。
如此想来,她邵嫣是幸福的。
孟元年给了她所有女人都渴望的荣光,让她能站在富贵与权利的中间,扫视着那些微不足道的人群。衣食无忧的活在金碧辉煌的大宅子里,她想要的,孟元年都能给她。只是,除了爱情。
“元年,我说如果,如果当年你没有... ...”
“孟总,邵家老宅到了。”裴清停好车,转头轻声喊着假寐的孟元年,声音泠泠如珠玉瞬间将邵嫣的声音覆盖了去。
“恩。下车吧。”孟元年理了理衣角,神情冷凝的推开车门,眼神淡漠的站在围墙的铁闸门前。轻瞟了一眼邵嫣,将手中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你刚刚想问什么。”
邵嫣双手交叉紧紧地捏着外套的边沿,偏着头冲孟元年轻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说,遇见你真的很好。”真的,很好。
“别胡思乱想了,司贤有个好母亲,我很高兴。”孟元年伸手摸了摸邵嫣的头发,明明应该很动人的情景,配上他一贯的冰冷的表情,却硬生生将本就寒凉的天气又降了好几个温度。
邵嫣只觉得一股热气涌上鼻头,酸涩难耐。那些所有的不甘和不愿,以及那么多的不可言喻的隐秘伤痛,全因为他的一句高兴,全部化为乌有。她知道自己很不争气,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孟元年偶尔的一个小小关心,一句小小的肯定都能让她心都仿佛化了,甜蜜的雀跃着就好像还是那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般。
她这一生,也许都要在对孟元年无尽的倾慕与深深地爱恋中度过了。也许难耐熬人,却是甘之如饴。
第2章 贰
我最近常常想起我们还年轻的时候,我总是喜欢对你说,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说着说着却发现,日子是还长着,却只是一个人的日子了。在那些朝升暮落的分分秒秒里,再也没有你。
——莫清弦
“孟先生你来了,老太爷他们都在大厅里等着呢。”
孟元年斜睨了眼来开门的人,是邵嫣父亲的司机,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面目模糊身体却有些发福。
孟元年眉头微蹙,冷着声音叫了声:“邵民?”
“哎,是小的。孟先生果真好记性,还能记得我这么个微不足道的人。”邵民有些受宠若惊的回应着,抬起头偷偷的打量着孟元年,昏黄的路灯在他身上映照出明灭的光影,愈发显得清贵异常高不可攀。
那双眼仿佛淬过电,犀利的仿似利剑一眼就能将人看穿,看的邵民有些胆战心惊的低着头诺诺的站在一旁不敢再出声。
“哪里,父亲身边的人哪儿有微不足道的角色,你不用这么谦虚。”孟元年的眼角露出些微的嘲讽笑意,音色如霜冷意渗人。说完他握住邵嫣勾在臂弯里的手,径直向屋子里走去。
裴清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站在铁闸门旁边的人,抱着用红色绸子包裹的盒子快步跟在孟元年身后。眼神发光,像一头伺机而动的狼,潜伏在黑夜的深处,只需等待时机便能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走进大厅,陡然被闪亮的灯光刺的眼睛有一瞬间的眩晕。孟元年眯着眼睛,看着那一副歌舞升平衣香鬓环的场景,心里发寒神色却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