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回去,今天是三月初三。”孟元年抓过莫清弦的手掉头就狂奔起来,身后传来黎箬追赶的“叮当”声,以及她声声的呼喊:“孟!孟元年!孟元年!”
耳边只剩下风声,明明微小的声音,却恍如惊雷如影随形。莫清弦的手被孟元年捏的有些麻木,他想了很多话想去安慰孟元年,却每每都堵在喉管里说不出来。
“阿元。”
“我没事,我只是有些难过。”孟元年喘着粗气,回头望着空无一人的身后,眼神寥落的像要流出眼泪来。
“她是我遇到过的,最美好的女孩。她值得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而不是跟我一起,逃亡,流浪,苦苦求生。”孟元年抬起手臂捂着眼睛,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着:“可是我好不甘心,不能在我有能力的时候遇见如此美好的她,我很不甘心。”
莫清弦听着孟元年小声的抽泣声,他想啊,这才是一个十四岁少年该有的模样,这才应该是孟元年该有的样子。可是这场逃亡,让他们失去了太多,太多。
人这一生最痛苦的是什么?
或许就是像此刻的孟元年一样,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都在跟前,你却不得不远离它推开她躲着她。当你没有能力去守护你想要守护的人,不够强大到能和现实对抗时,你可以做什么?
第13章 捌
长夜漫漫,细雨浸湿青石板,谁的呼唤,在耳畔呢喃?天涯凭栏望不穿,一朝芳草,灯火阑珊。
——莫清弦
东凤车摇摇晃晃的开在颠婆的泥巴路上,每每开过都会在身后掀起漫天黄沙。本用来装载货物的后车厢,此时挤满了人。大部分衣衫破旧,缝着零落的补丁,像孟元年他们这么大点的小孩,还有好几个。他们互相依偎着靠在一旁的人身上,争分夺秒的补着长时间不足的睡眠。
孟元年也疲惫的靠在莫清弦肩头沉沉睡去,睫毛微颤卷翘的搭在脸上,投下一个浅浅的灰色阴影。他在脸上抹了些灰尘,让本来白皙的皮肤显得有些脏兮兮的,但好歹算是遮住了他那引人瞩目的美貌脸蛋。
莫清弦靠在车厢边上,混杂的气味让他感觉不适。深夜的风有些冷,他缩着脖子抱紧了孟元年,仔细的看着他的睡脸。五官还是稚嫩的模样,在货车的轰隆声中他的眉头挤在一起,太久没修剪的头发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
莫清弦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孟元年的发际,将他搭下来的的发丝撩到耳后,眼尖的在孟元年的眼尾发现一颗小小的黑色小痣。正长在眼纹处,每次睁眼都刚好被遮挡在细纹中,难怪平日里竟没有发现。
他将孟元年的手握在掌中,仔细描摹着上面的老茧和已经干壳了的皲裂纹路,他回忆起两个月前这双手的触感。那么细滑柔软,全不是现在这副样子。他轻轻的将唇凑上去,印上一个说不上温柔的吻。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能活着回去,他一定要让那些折磨他们的人付出代价,他一定,要让孟元年拥有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不知道车究竟开了有多久,莫清弦和孟元年醒了就喝点水啃点馒头,吃好了就互相依靠着睡觉,可长时间的赶路也让他们开始吃不消。被抓住的时候好歹整个后车上就他们两个人,还可以躺躺,如今却只能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实在累得够呛。
“大家打起精神来,日落之前就能到石家庄了,都养好了晚上就要开始干活了,该吃吃该喝喝的抓紧时间。”
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探着头从座位后的玻璃窗冲一大车人喊着,莫清弦和孟元年本还萎靡的的神情在听到就要到达目的地时,瞬间直起身子恢复了些精神气。越接近目标,就越是难耐,再也坐不住。
大部分人都站起来扶着车厢的围栏,四处张望着,寥寥的传来些交谈的声音。眼见着炊烟就在不远处袅袅升起,莫清弦真恨不得能够立马飞过去。
车在要进城之前停了会儿,让大家下车休息解决下个人的问题。莫清弦将袋子背在身后,坐在地上等孟元年,远远地就看到有几个人朝这边走来。
他觉得汗毛竖立有种不祥的感觉,连忙站起身朝孟元年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多远,就被一只手捞到一块丛木的深处,他惊恐的想要挣脱,头顶却适时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我,别说话,趴低点顺着这儿往那边跑。”
莫清弦顾不得问什么,死命的往前跑,跑的太快一路摔了无数跤。心中的恐惧战胜了这微不足道的疼痛,他回头看孟元年还没跟上来,有些害怕想回去找他,但又想起孟元年的话终究是没有停下来。
孟元年拿着根木棍在地上扫来扫去尽量抹去行迹,又朝着跟莫清弦相反的方向快速奔走着,故意留下深重的脚印,心里只想着不能让他们找到莫清弦。他本来就从小跟着父亲习武,虽然年纪小并没有学到多少精髓,但在如今身体状况勉强过关的条件下,他还是有自信解决掉那么三两个人的。就算逃不掉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孟元年几乎是怀着一种鱼死网破的心情在狂奔着,先前隔得老远他就认出了那几个人,世界这么大,照理说抓他的人他也不一定都认得。可现在明显老天都在可怜他,偏偏就遇到的就是他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在那个夜晚,他亲眼看着他,破门而入,狰狞的脸上都是贪婪的yù_wàng。平日里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