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噎着用尽了力也再喊不出声,他恐惧的发抖眼泪模糊的视线无法聚焦,看不清孟元年那一张青白的脸。他觉得他要疯了,他的神智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如果阿元就这样死了,他还活着干什么?
“阿清... ...”孟元年虚弱的握住莫清弦的手,他感觉有什么随着血液流出了身体,他用一双眼定定的看着莫清弦已经模糊的面容,竟还挤出一个笑来:“阿清,你别哭。我突然好想听你背书,就是那次你背的,那篇《洛神赋》。你能再背给我听吗?”
“我背给你,我以后都背给你听。阿元求求你别丢下我,我求求你。”莫清弦哑着的嗓音几乎挤不出话来,他将头贴在孟元年的脸上,眼泪落进了孟元年苍白的嘴里。
“我现在... ...就,想听。”孟元年靠在莫清弦的胸前,迷蒙着眼,眼前突然出现,那一日,也是这样,繁星如月。父亲的手放在他的头顶大笑着,笑得那么开心。那一日,也是这样的深夜,莫清弦靠在他的怀里,他的脸,真好看啊,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上弦月一样。他的声音,真好听,他说:阿元,你要是个女孩子我就娶你做老婆。
孟元年不知道莫清弦说了那么多的话,为什么他就单单只想起了这一句,他想抬手替莫清弦擦掉脸上的眼泪,却使不出劲,只能用他那双秋水一样美丽的眼睛看着莫清弦,像在告别。
“好,我现在就背给你听。”莫清弦痛苦的抱着孟元年坐在地上,他看着孟元年的眸子渐渐地失去神采,睫毛微卷的覆在脸上遮挡出浅浅的灰色影子。他低下头凑过去,吻在他冰凉的唇上,轻轻地呢喃着:“其,形也,翩若,惊鸿... ...婉若游龙,荣,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 ...之闭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肩若削成肩若削成... ...”他抱着孟元年,声音尖利的像能划破夜色,他感觉喉管里涌上一股腥甜,眼睛红的像要滴出血来。他凑在孟元年耳边贴着他的脸,轻柔温顺恍若情人间得耳鬓私语,他说:“阿元,为什么我心里这么痛,为什么你躺在这儿,我却还好好活着。”
他说:阿元,我带你回家。
第20章 拾一
你默默微笑着,不对我说一句话,但我感觉,为了这个,我已期待很久了。
——莫清弦
痛苦之所以会痛,是因为我们有所求,当心里的yù_wàng达不到预期的标准时,痛苦就显出它的力道来。
孟元年觉得有些胸闷喘不过气,想叫又发不出声音,无奈只能拼了命般的睁开眼睛。他睁开眼睛时,突然的白光“唰”的刺进眼球,有一瞬间他的世界是纯白的,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他耷拉着眼皮眯着眼睛看自己的胸口,莫清弦毛绒绒的脑袋就落入他眼帘。他缓慢的转动着头看四周的环境,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被褥,淡黄的床头柜,上面放着白色的搪瓷杯以及一株青翠欲滴的绿萝。半开的窗户,锈铜色的窗架,遮挡大半的米色兰花窗帘。
他收回目光再次仔细打量起自己的状况,左边靠头的位置立着盐水架,上面透明的玻璃药瓶里还有一小半没滴完的液体,左手背上贴着胶带的钢针。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有些僵硬的发冷。他转过头看着另一边身体蜷缩成一团贴着他躺着的莫清弦,他的头无意识的压在他的胸口,两只手还抱着他的右手臂。看着莫清弦这别扭的睡姿,孟元年忍不住轻轻地笑出了声。
“阿元?”轻微的笑声惊醒了本在睡梦中的莫清弦,只见他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定定的看着孟元年。他翕动着嘴唇,仿佛有好多话要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流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孟元年有些气虚的缓慢说着:“别哭,哭的我脑仁儿疼。”
莫清弦果然立马止住眼泪,紧张的凑近孟元年的脸:“阿元,你还有哪儿疼?我去给你叫医生。”
“别... ...”孟元年轻轻拉住他,声线有些淡淡的疲惫之意:“别乱跑,就在这儿待会儿,我想听你说说话。”
“好,我不乱跑,我哪儿也不去。”莫清弦贴着孟元年的身子躺在床弦上,将头埋在孟元年的的肩窝处,嘴里碎碎的念叨着:“哪儿也不去,阿元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孟元年很想问一问他是如何到医院的,但实在没精神,昏昏沉沉的跟莫清弦说了会儿话,就又睡了过去。睡之前还在想,等睡醒了再好好问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