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困。……你要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
薄湄心头空落落的,脑筋却紧张的乱跳,她望着温禧迷蒙的睡眼,心里早就柔软的一塌糊涂,当温禧伸出手来,和女儿一样去摸她的脸时,薄湄终于还是哭了。
“我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但我觉得我有好多话要同你讲。”
“我也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
薄湄颤抖的啜泣着,她越哭越用力,好像要把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所有苦痛全都变成眼泪从身体里挤出来,温禧坐起来,将她搂在怀里,反复亲了亲她的头顶。
“呜嗯……”
薄湄钻到温禧怀里去,哭得更用力了。
“哦噢,哦噢,宝宝乖,不哭噢……”
温禧蹩脚的哄了一会儿,薄湄破涕为笑,“哪有你这样哄小孩的。催眠曲都不会唱。”
“奶妈才唱了几遍,我当然是学不会的。”
温禧用手擦拭掉薄湄脸上的泪水,薄湄坐起来,将温禧抱在怀里,她也唱了一会儿催眠曲,说:“这是我妈妈小时候哄我睡觉时喜欢唱得歌。”
温禧弯起嘴角,“你唱得不错,再唱一会儿,哄我睡觉,我困了。”
温禧踏踏实实的靠在她怀里,薄湄就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里画小圈圈。
一圈一圈又一圈,一边画,一边轻唱。
摇篮那边的小女儿喝完奶就睡着了。
窝在她怀里的温禧也昏昏欲睡,薄湄一边哄她睡觉,一边望向窗外。
天就要亮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第154章 醉话
你说这子弹钻进血肉里的位置是不是太讨巧?
不偏不倚, 正好就钻进了左臂最要害之处, 等子弹取出来,詹半壁盯着那枚染血的子弹, 刚觉得肩膀是松快了,可整只左臂麻了, 她向来是左手提笔写字,这下连公文都批不了, 签名字都签得不匀称。
薄湄是故意的,她放这一枪时脑袋恐怕清醒的狠。
“斑比,你没事吧?”
吴洱善问她时, 詹半壁摇摇头, “天就要亮了, 你陪了我们一晚上,谢谢你。洱善。”
“薄湄说得, 都是真的吗?”
詹望着吴的眼, “你明知道, 又何必再问我?”
吴心下大骇, 她可以不那么信任温禧,但是她是如此信任詹半壁!
从小到大, 她都是唯她马首是瞻。
“你瞒得我好苦啊,詹半壁!你既然知道, 为什么不把她给我,我可以带她到国外去!她何必在南方,跟着温禧受了那么多苦!”
“给你?”
她们这四个人里头, 吴洱善年纪最小,行事作风最无所顾忌,连嘴上都缺个把门的,五年前薄湄若落在她手上,恐怕不消片刻,全世界都知道了。
“你笑什么?”
“抱歉,我在笑我自己。”詹半壁微微合上眼睛,医生和护士都退下了,那枚子弹仍留在瓷盘之中,她捏着那枚子弹,“……我终究是错了吗?我不该把她放在南方五年吗?这整个南国,还有哪个地方能比在温禧身边要更安全!”
“容兰芝的身边,连我父亲的势力都插不进来,进了温宅,犹如进了铁桶!我将我心爱的人放进这连我自己都无法触碰的铁桶里,我还嫌这铁桶不够牢固呢!”詹半壁握紧那枚子弹,她望着吴洱善,也像是在透过吴望着薄湄,“你以为温禧能有今天,单凭她一个人就能做到?!!笑话,她是有些本事,可惜,若没有我给她无尽的便利,她怎么可能有如今的势力!洱善,你还不明白吗?”
吴洱善后退了一步,“你知不知道这是养虎为患!现在好了,温禧的獠牙已经磨亮了牙尖,她咬住了薄湄!我们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了!”
“我何尝不知道养虎为患,连我父亲都知道温禧是我一手培植的南方势力,我远在幻京,顶着血刃在喉的压力,我一寸一寸向前挺进,这下倒好了,我自己加固的铁桶成了她们‘两情相悦’的温床,我心爱的人反倒是恨毒了我。”
詹半壁站起来,她推开了窗,整座城的白墙黑瓦都在嘲笑她似的,令她觉得刺目异常,她痛恨这南方城市的湿润软绵,她痛恨这浓郁的不属于北地的迷乱花香,她甚至痛恨着靡靡的江南烟雨。
她的小薄湄就是被这样的南方迷了眼,她现在恐怕就在温禧的怀中沉醉不知归路!
一阵斜雨洒在她手上,詹侧过头去看吴洱善,说:“洱善,你现在明白了吗?我受得苦楚比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少吗?薄湄说温禧为了她心力交瘁,难道我这五年来就睡过一个好觉?哪一次温禧这里出问题,我不是第一个来帮忙的?她这里一点风吹草动,我就要弦断听音,我怕啊,我怕我的小薄湄就快熬不过去了。”
吴从前只看过冷静自制的詹,从没见过眼前这样泪水点点,似有万千伤怀的她。
是啊,吴知道自己尚且可以放浪形骸的过日子,而詹半壁是万万不可的,她本来就与薄湄走的近,在薄家倒台之后,他的父亲总是怀疑她。
能在疑窦丛生中,暗处伸手去给薄湄劈开一条生路,已经是无比艰难的了。
“薄湄说我早知道,她恨我,以为我为了权势地位不早去救她。她不愿意听我说下去,她怕自己心软,若是我现在对你说得话,她能听见,她必定会心软,她会回到我身边来!”詹半壁用力的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和微微翕动的鼻子流下来,“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