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会,说:“爷爷想让你过来。”
凌影是聪明人,只一句话就全明白了,回了一句“好”,便没有再多嘴。
快挂电话的时候,韩铮脑子里晕晕乎乎地闪过一些什么,他突然问她:“你说,我们结婚后,你会不会后悔?”
“一年、十年、二十年过去……说不准。”她的笑声像银铃一般悦耳,以至于韩铮无法分辨话语中她真实的情绪,“结婚这种事,谁知道呢。不过至少现在,我还没改变主意。”
韩铮打完电话回到客厅,秦老爷子已经把频道换成了咿咿呀呀的粤剧,摇头晃耳的听着,表情沉醉。
韩铮挨着他坐下来:“我和凌影说了,她晚上过来。”
秦老爷子点点头,嘟囔着说:“好啊,好啊。”
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仿佛把如刀刻般的皱纹都吞噬了,韩铮从侧面看着他,忽然感知到一种莫名的危险,就好像,自己会溺死在那极为祥和友善的面孔里。
他快看不到自己了。
秦飞飞对凌影的到来相当不满,这种不满的破坏力巨大,连之后要和周言一起吃宵夜都补救不了她心头的愤怒和失落。
秦飞飞饭桌上才不管众人的眼色,照样摆着一张扑克脸,和韩铮平时那副样子如出一辙。韩铮话本来就少,所以基本上就是秦老爷子和凌影在说话。
秦飞飞随便吃了两口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站住。你去哪呢?”秦老爷子叫住她。
秦飞飞回头,语气颇为不耐烦:“我吃饱了。”
“胡说!这才吃了几口!”
“我减肥不行啊!晚上本来就要吃得少。”秦飞飞说完一溜烟就不见踪影了。
秦老爷子叹了口气,把筷子放了下来,对凌影说:“飞飞还是这么不懂事,这些年,委屈你了。”
对面的韩铮夹菜的手微微的颤抖,一时没夹牢,一块豆腐干重新掉到了盘子里,他迅速说了声“不好意思”,又把那根豆腐干和它旁边的几根夹到自己的碗里。
吃完晚饭才六点半,凌影陪着秦老爷子出门散步,汪婆拒绝了韩铮帮忙洗碗的请求,和他使眼色:“快去看看飞飞,这丫头脾气倔着呢!”
秦飞飞房门没关,背对着坐在书桌前听着音乐,摇头晃脑的模样和秦老爷子看粤剧时候如出一辙,韩铮敲了敲门,秦飞飞没听见,于是他走过去,从后面把她的耳机拿下来。
秦飞飞猛地回头,看到韩铮愣了愣:“你上来干吗?”
“看看我妹妹。”
秦飞飞撅了撅嘴,扫了他一眼:“怎么?不去和爷爷一起哄公主啊?”
韩铮闻言“呵”了声,掌心轻轻放到她头顶:“我们家只有一个公主。”
听到这话,秦飞飞终于绷不住了,低下头咧了咧嘴憋着笑。
韩铮问她:“不生气了?”
“算了算了,我都习惯了。”秦飞飞挥挥手,“对了,的吃的准备好了没有?”
说好的让周言尝尝韩铮的新菜,秦飞飞一直惦记着,晚饭前还再三叮嘱他记得提前另外盛开。原话是:“可千万别吃我们的剩饭剩菜。”
韩铮有时候都怀疑这丫头是不是周言的亲妹妹,怎么就这么向着他。
当然,他心里另外一种担心一直存在,不过到了这份上,反而失了那个细想的勇气。
眼前的事情就够乱的了。
韩铮的车送去保养了,韩铮非常坚决的拒绝了秦飞飞开她那辆mini的提议,最后两人达成一致决定:反正他们不赶时间,不如散步去“喜来”。
秦飞飞写完澡换了身衣服,短袖短裙,背了个斜跨小包,扎着俏皮的丸子头,看着一身轻松,青春无敌的样子,细看还能发现化了精致的妆,眼皮blingbling的闪。
韩铮看着她这副打扮果然皱起眉头:“大晚上的,你以为我们去哪里?”就差没把“夜店”两个字直接甩出来了。
秦飞飞翻了个白眼,打量了一番他这种超级休闲派死宅的穿着,啧啧叹息:“韩铮你穿成这样,我们还不如打车,我都不想和你并肩走在路上。丢人……”
韩铮“呲”了声,一个暴栗甩过去:“你有病吧,又不是去相亲。”
——虽说见的人是有那么点特别,而且昨天还刚刚吻过。
韩铮想到某副画面,嘴唇瞬时感觉灼热起来,发现自己竟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要不换一身。
五秒后,他自我否决了这个想法。
算了,衣品不够,颜值来凑。
他们八点半出门,步行到“喜来”需要近一个小时。这个时候点天已经完全黑了,秦飞飞从来没有步行出过门,韩铮带她绕最近的路,她走得云里雾里,完全不认路。有时穿过几个老小区,一片死寂的,又鲜少有路灯,小姑娘胆子小,哆嗦着抓着韩铮的胳膊,怯怯地说:“你没走错路吧?这里怎么这么荒啊……”
“哪荒了?周围都是住宅区,亮着灯呢。”韩铮嫌弃地拿开她的手,避之不及,“有我在,你怕什么。”
话虽这么说,韩铮心里明白这一带确实不太平。前段时间出过几起飞车抢/劫事件,还没什么线索。居民们都很害怕,尤其是女人小孩,一到晚上就不敢出门。他们在这两个小区走了十分钟了,碰见的活人才不过三个。
他自己是无所畏惧,但现在带这个胆小鬼秦飞飞,偏偏他还有个“哥哥”的身份,得对她的安全负责,所以他打算走出这条弄堂,就从人多的大路走,不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