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猛洪钟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唔……”我被朱猛拖开去,他挟持着我退到楼梯口。
“你要什么?”卓卓冷声问,不慌不忙起身。
“蝶舞。”
朱猛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地上伏着的女人抬起头,眼眶通红。
“我留她无用,早想送还于堂主。”卓卓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你那姓高的兄弟,也思念她思念得紧吧,她的味道确实不错。”
女人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眨眼间,她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刀,割断了自己的双腿。
鲜血pēn_shè出来,溅落半个房间。
死寂。
卓卓揩掉脸侧的一滴血,冷声说:“你不来抱她走?”
我这个角度看不到朱猛的表情,他似乎呆住了,捏住我喉咙的手松了松。
傻女人!傻女人!
我不忍再看地上:“还不赶快叫人给她止血!断肢可以重新接上的,快点啊!”我突然想起来这是医疗条件很差的古代。
朱猛要去救蝶舞,势必要放开我,他犹豫了。
卓东来,这也是你的局吗?好一个两难之局。
僵局之中,一人“哐”地踹开屏风,从窗户里跳了进来,就地一滚,抱起蝶舞。
这人抱起蝶舞之后,一脸痛惜,愤然向卓东来吼道:“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就算、就算她是你用来挑拨我和朱大哥的棋子,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她有人权的!”
这个口不择言的二杆子不是别人,正是小高。
卓东来没说话,只是神色阴郁地看着朱猛。
小高的目光也到了我和朱猛这边,他吓了一跳,赶忙冲过来:“朱大哥,你干什么!你不要认错人啊,这个是我家司马,不是你的仇人卓东来啊!”
我家司马?小高,你在想神马?
朱猛恍若未闻,他见蝶舞已被救起,重新捏紧我的脖子:“走。”
在卓东来的目送下,朱猛抓着我、小高抱着蝶舞走出小楼,楼上,窗边,一袭紫衣卓然而立,我看见他扬了扬手,满院的伏兵散开一条路,放我们过去。
蝶舞的血滴了一路,我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小高第一个走到院门前,他转过身,向楼上的人高声说:“卓东来,我看错你了!司马超群算什么,你一个小拇指就能碾死的蚂蚁,把这样的司马扶上天下第一的位置,再取而代之,简直太容易太轻松了。”
二十年如一日的辅佐,只是为了有朝一日的颠覆。
他又对我说:“司马,你还看不清楚吗?你是真傻。”
他指着楼上那个人对我说:“这正是除掉你的好时机啊,朱大哥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扭断你的脖子,他卓东来根本不用亲自动手。”
小高,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谁也说不准朱猛此刻心情激荡,会不会一个失手。
可……
我的目光投向他身后的小楼,头一次怀疑:卓东来是为了司马超群,还是为了他自己。
小高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傻逼,上辈子摔断脖子,这辈子继续断脖子,一点新意都没有。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卓东来,我再也不敢爱你了。我爱不起。
那天晚上还没斩断干净的情丝,今天就都随风吹散吧,傻逼的我更适合在火星生存,再见,呃不,永别。
朱猛放开我,他捧起蝶舞的手,放在嘴边亲吻。
《就是二》的十三 (3803字)
一连三天,朱猛和小高都陪伴在蝶舞身边,长安城的名医换了一拨又一拨,总算把蝶舞从鬼门关前抢救回来,只是她的腿再也接不回来了,对于一个用生命来跳舞的舞者来说,这是沉重的打击。
阳春三月,冰雪褪去,长安城又焕发了新的生机,路上的行人似乎也越发多了。
我默默看着这一切,想着,似乎这个世界没什么与我相干,门前海棠初发,光秃秃的枝子上冒出几个粉嫩嫩的花苞——至少它能让我心情变好。
这三天时间,朱猛几乎保持同一个姿势,握着蝶舞的手,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那样安静美好的一副图画,任谁也不忍打搅。
而小高忙里忙外,一边找医生,一边安抚急于报仇的兄弟们,朱猛没了他还真不行。
我想在旁边打个下手,朱猛没给我什么好脸色,我不知道是不是像卓东来说的那样,他终于发现我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而卓东来……
他什么时候发现我不会武功了呢?
“你在想什么?”小高从背后冒出来,拖着把凳子,叉开腿在我面前坐下,“想你的卓卓?”
“不,我在想司马的孩子们。”
我已经跟小高坦白我的奇异经历,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反而嘲笑我初来乍到,就对一个压根不了解的人动情,还爱得死去活来,他当时拍着我的脑袋,说没关系,第一次都这样,傻啊傻啊的,就聪明了。
“孩子是无辜的。”我苦恼地抓头,“我把吴婉和孩子撂在卓东来那里,心里总觉得不是个事儿。”
“那就拿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