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太多花招,简单纯粹,这是西门吹雪的剑道。
但是西门吹雪杀人是有理由的,他的剑是讲道理的剑。像现在这样,显然是有不长眼的人触了逆鳞,而如今西门大侠的逆鳞,
刚刚在秦府和陆小凤他们分开,他和余喜回房之后,余喜添油加醋把马头村专为他设的陷阱说了一番。西门吹雪拿了剑就要去。
“诶你这时候怎么这么听话呢!”余喜拦住,“人家让你去你就去啊!”
西门吹雪低头看了一眼他手腕上一抹青,那是之前被人绑走时留下的。
“不去,怎么找他们算账。”敢动他的人,有理由死在他的剑下了。
余喜心慌慌,说不准是为什么,拦着他就是不让走。
“你是不是非去不可?”僵持了一下,余喜咬牙切齿问他。真尼玛是个倔驴脾气啊,老子做了什么孽看上这么个货!
西门吹雪不动。
“那你等着,我先给你算一卦。”余喜从兜里掏出铜铃铛,走到一边桌子前准备。这个月的份额还没用,就勉为其难给这个白狐狸吧!
然而他还没算出来,就觉得身后一空。回头一看,哪里还有那道雪白的身影?
“西!门!吹!雪!”余大神怒极,丢了铜铃铛就跳上桌子骂。
西门吹雪一路赶至马头村,刚近阵前,就感觉到怀里的剑有一丝波动。
看来这里,并不是乱葬岗那么简单。
对方煞费苦心为他找这么个地方,也不容易。
和陆小凤已有默契,西门吹雪并没有直接大开杀戒,而打算把人引出来。
然而他刚一进去,第一个触发的幻阵,就看到了余喜。似真似幻的飓风之中,余喜单薄的身体被撕成几半,扭曲如鬼魂,又被吸入狭缝之中,痛苦嘶吼。
虽然知道这是假象,但他仍然被影响到了。更何况这地方杀气十足,扑鼻而来仿佛是浓重的血腥味,像是血流成河伏尸遍地的杀戮场。但凡稍有杀孽意志不坚的人,极容易被挑起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
怀里的剑蠢蠢欲动,西门吹雪努力压下心里很少有过的躁动。
余喜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一个人站在孤零零的路上的背影,四周荒芜,天地变色,唯那一抹白,刺眼。
余喜想起了在万梅山庄的那三年,从最初的陌生,到倾心,再到陌生,他当时就已经懂,西门吹雪是一个人,一个不需要任何人站在他身边的人。
可是为什么依然还会再有牵扯呢,明明他已经忘了不是么。
他一步步朝那个人走近,喷张的剑气从胳膊上腿上划过,留下一道道血痕,顷刻之间已经浸透了衣服,他走过的地方,化作一条血路,仿佛通向未知的尽头,尽头处,鲜花烂漫还是死无全尸,又有谁知道呢?
西门吹雪此时眼中已经没有余喜的影像,不知何时他已经身处千军万马的战场,数不尽的人在倒下,又有数不尽的人扑过来,不知疲倦一般,西门吹雪的剑气愈发凌厉,似乎要让所有的力量喷涌而出,摧毁这座滑稽的阵法,摧毁这个无聊的世界。
“又是这样......”余喜抹去嘴角的血迹,苦笑,喃喃道。
曾经也是这样,他花了从未花的心思,试图去融化这座冰山,或者只是单纯地,给他一点不同于冰雪的温暖。然而靠近之后,却发现曾经有过的自以为的融化和温暖,不过是一场错觉。风吹过,一切被打回原形。
他像是一个小丑一样,一个人灰溜溜地从万梅山庄离开。
来的时候是肩上一个小包袱,走得时候却是心里一个大包袱。
......
守在这里的暗卫们一开始被西门吹雪的样子吓到了,现在看到余喜不要命地走进去,自然冲出去拦着,却根本无法靠近。
“余公子!”暗雪冲在最前面,脸上顿时被西门吹雪的剑气划伤。
真是糟糕了,少爷虽然说过会有危险,但没想到这么可怕啊,这样下去不止余喜和他们会被西门吹雪的剑气凌迟,就算是西门吹雪,也会走火入魔力竭而死啊!
正焦灼着,身后嗖嗖跳过来两个人,正是盗无和司空摘星。
“娘嘞陆小鸡这是坑爹啊!”司空一着急就飙脏话,盗无来不及教育他,气灌双臂,劈开剑气冲过去想把余喜拉回来。
余喜往旁边一躲,魔怔一般,仍然要朝西门吹雪走过去。
而此时敌友不分一心杀戮的西门吹雪,受到了盗无的冲击,剑气更甚。
“西门吹雪!”司空跳到最高最远的一棵树上,“我们都特娘的是你的朋友,你要都杀了我们么!”
朋友?冷目中已经微微泛着红意的西门吹雪心里一动,好像是谁,曾经眨着一双墨玉般的眼睛,死皮赖脸非要做他的朋友?是谁呢?
这里一片狼藉,而枯林前,陆小凤花满楼的处境同样是不怎么好。
陆小凤仍然头痛欲裂,似乎有无数场景和力量在他脑子里冲击浇灌,勘破厅里的虚影,过去二十年的事情,还有花满楼的眼睛,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只能牢牢地攥住抱着他的那只手。
花满楼一边替他抹去额上的冷汗,一边担忧地看了一眼城中的方向。看起来他们低估了对方的手段。
巫常冷漠地看着靠在一起的两人,断发飞舞地愈发凌乱。